在熙王府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文烟若给家里寄了书信,询问可否有时间能来一趟平国,与她团聚几日。桓煜已经答应了她,可以接两个人,文烟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祖母,还有她的大舅母。

原本是五六天的路程,可是这一次迟迟没有回信。文烟若并没有当回事,她明白田家上下奔忙于边关,男丁们基本上都驻守边疆,妻女则是家中留守,管理的铺子也有些繁忙。正赶上春夏时分,越来越多的公子小姐愿意去集市凑一凑,铺子自然是络绎不绝。

实在不行她想办法再寄一封信便是。

不过,寄信之前,她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便是给她的夫君立一立王府的规矩。

这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无论是夏国还是平国这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不知道平帝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难道他不会在乎自己儿子的面子么?被妻子立规矩,于情于理这都过不去吧。

可是文烟若错了,她还不如平帝看得明白,以桓煜对她的感情,又怎么会顾得上面子呢!再者说,桓煜那种性子的人,对于这些繁文缛节最是厌恶,对于妻子给他立规矩这事,可能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柄平帝亲自赐给她的红木戒尺,随着她一同回到了熙王府,一直摆在软塌的桌子上。文烟若那天也没避着桓煜,反而当着他的面把尺子放出来。桓煜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也不再言语,甚至也没有多问。

但是……

文烟若知道,自己有没有立规矩,平帝一定会知道,所以她蒙混过关几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闹不好,两个人都要掉脑袋啊!

那就和阿煜商量商量?再不济,就拿出自己当初给堂弟妹们立规矩的模样,把他当做自己一个不听话需要管教的弟弟?

或许这么想,她也能下得去手。

“阿若,你找我?”被小十二喊到卧房的桓煜还挺疑惑,大白天文烟若遣散了所有侍女侍卫,要他单独来到卧房,怎么听都有些令人心猿意马。

可是,桓煜知道文烟若并不是此等女子,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与他亲热。

那便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嗯。”文烟若淡着一张脸,俨然已经进入了姐姐的角色。在她面前的桓煜不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犯了错误需要被立规矩的弟弟。

“……”桓煜被她一个眼神唬了一跳,冷汗爬上后背。他侧坐在软塌前面的床凳上,微微仰头。

“你说过,熙王府的规矩就是我,对吧。”文烟若瞥了他一眼,“正好,父皇说这件事无论灵妃做了什么,都是因你而起,你可知错?”

“……”桓煜挑了一下眉,确实没想到这是父皇的意思,他以为她这副架势,是生了他的气,“……知错。”

“错哪里了?”

“这……”桓煜噎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但是你很生气,我肯定哪里做错了。”

这回轮到文烟若无话可说。

这事儿还真的不能怪桓煜,毕竟他这么多年不曾有过通房,最亲近的女子莫过于母亲花氏。花氏在离宫之前,得知了桓煜即将和亲的事情。花氏虽然不满儿子的婚姻大事竟然要为国事让步,但到底也是识大体的女子。

她嘱咐桓煜,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如果她生气了,那便是他有错在身,不然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又怎么会胡乱生气呢?是了,花氏大抵是知道桓煜即将和亲的对象是夏国公主,那边公主便是以温柔贤德出名。

“或许你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告诉过我有关于灵妃和你的过往。”文烟若沉默片刻道。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她有机会伤害你。”桓煜的眼神很清澈,也很真诚。他的确是这么想的,竟然一时心软没有采取措施,这才让灵妃有机可乘。若不是又鄢仝帮忙,又或者文烟若有那块牌子,这一次灵妃或许就得手了。

他桓煜再怎么制裁,也无法处置他父皇的妃子。只要经由父皇的手,他们夫妻二人无疑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

而且他的阿若的名声会被毁个彻底。

这就是他最大的错误。

“……”文烟若垂下眸子,没有吭声。

“阿若,你若要给我立规矩,我认罚。”

文烟若深呼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过后,她睁开眼睛,拿过了那柄红木的戒尺。戒尺质地均匀,用的也是上好的红木,色泽红润深沉,表面平滑。

……

小十二觉得今天的王爷很奇怪,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也不许别人伺候了。身边就只留下王妃一个人,貌似王妃手里还端着上好的金疮药?

王爷受伤了?

可是王爷不告诉他们,他们也断然不能去问王妃。五月一直跟着海棠在处理内务,两人都吩咐他不要乱说话,不要乱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纸鸢也没有近身伺候王妃,她反而在收拾王妃的云烟阁。

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是被立规矩的桓煜有点尴尬,文烟若怕他被下面子不舒服,于是就自己来伺候这个挨了板子的小祖宗。

“嘶……”桓煜倒也真没想到文烟若下手挺重,稍微挪动片刻就能牵扯到身后伤处,疼得他冷汗外冒。

“你也太不禁打了。”文烟若一边用毛巾替人擦汗,一边小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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