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一位身着金黄色长衫的公子背手而立,他面对楼下的戏台,开口道:“夫人可曾看过这出戏?”音沉声重。
我将目光从他背影移开,望向窗下戏台,戏台上,伶人们正在唱双雀。
传言,旧时有一名书生,名曰柳千行,柳千行有位朋友,明曰季百书。柳千行和季百书从小同窗,结下了深厚友谊。待两人年长,柳千行发现季百书乃是一位美娇娘,与季百书互生情意。可迫于父母之命,柳千行不得不与暮家千金慕千雪结为夫妻。但尽管柳千行碍于父母之命娶了柳千行,却对季百书念念不忘。甚至一日不见,思之成疾。于是,两人瞒着众人偷偷于一座古桥上相会,每日一见。但随着时间一日日流逝,季百书也终于抵不住家人的压力,被许配了人家。在嫁人的前一晚,柳千行与季白书相约来生,后双双赴死,携手从桥上一跃而下。后来,桥上生出一对相互依偎的双雀,啼血悲鸣,声音泣血。故事因而得名“双雀”。
这个故事流传在朝采国的大街小巷,人人为柳千行和季百书叹息,也因为如此,朝采国上下,并不提倡父母之命。
这故事,我不但听说过,还与我的过往密不可分。往日无聊时,我常常与花道士剖析这个故事里的人物,除去柳千行和季百书,我们还会去想像暮千雪,这个与柳千行名字相契,姻缘相契、唯独少了些情缘的人儿,柳千行和季百书死后,她是怎样度过的呢?会不会心里充满了内疚?还有那个许配了季百书的公子,也不知道他后来会怎样?
死的人或许可以一了百了,但历经死人之后的生人,该怎样才能好好过下去?
当然,以前,我也常用这个故事提点我娘亲,暗示她少些带我去祸害人家公子,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拆散了别家一对有情人。
娘亲笑着问我:“你可是与谁暗生情愫了?”
我答:“花道士,还有阿牛哥,还有二哥……”
结果惹得我全家人大笑。
总之,这个故事在我这里并不是故事本身,也不如故事本身那般悲凄,反而是添了些许如今想来有意思极了的回忆。
我答他:“自然是看过的,只是没见过排得这么好的。”
“那真是有些可惜,许是因为您之前看的戏都粗制滥造,才领略不到戏里的深意,来,这出戏,夫人好好看,就当我请了。”他转过身来,漏出金黄色冠帽下的面部,五官清正锐利,如鹰般摄人心神,浅色胡渣覆在棱角分明的锐唇上方。
“谢谢”我答。
随后,我挑了个离他稍远的地方立住,往楼下戏台看去,安安静静地看起这场戏来。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他是谁?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流年不利,出来晃个神都能碰到这种厉害难缠的人。
终于将一场精心排演的戏给看完,桌席上的菜也都已经摆满,他转身坐下,道:“戏看完了,感觉怎样,和您以往看到的双雀可有什么区别?”
“服装更精美了些,戏语念的声音也更大了些。”我随口答。
“就没有其他的不同了吗?”他继续问,用把在手中的玉板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将怎个气氛烘得令人心烦。
“伶人亦是不同。”我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思考他言语中的深意,想到一处不同,便张口而答。
“先坐吧”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依他指示,将椅子拉开,心不在焉地坐下,席上饭菜香气传来,有一阵没一阵地涌入口鼻。
“尝尝,都是朝都最具盛名的菜。”他继续开口。
我拿起筷子,瞧了一眼丰盛的饭菜,犹豫道:“会有毒吗?”
“不会”他冷漠应声。
我依然犹豫,拿着筷子一动不动,朝他道:“不如,您先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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