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何尝不急呢,”卢盛文说道,“办法想了很多,可没一件能用的,不是漏洞太多、就是操作起来太难。”

喝了几口茶,卢盛文开始翻看起桌上的账本来。突然,他的眼睛在账本的某处停住了,之后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那,从里面找出一本去年的账。

他把两年的账目进行了仔细地比对,然后问道:“今年买黄连的银子怎么和去年差了这么多?”

王掌柜抬起头,狡黠地笑了笑:“我就知道您会问这个问题。您放心,这是别人送给咱们的一份礼。不光是咱们家,今年所有买黄连的商家都省了不少银子呢。因为咱们买的数量大,所以跟去年相比,省下的银子也就更多一些。”

“为什么能省下这么多呢?难道今年的黄连又大收了?”

“黄连大收?那到没听说过。”王掌柜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大收,为何价格会这么低?”

“是这么回事,”王掌柜说着走到卢盛文跟前,“我听凤林说:前阵子他们去安国买药,发生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在安国他们遇到了京城鼎鼎大名的薷草厅。东家您也知道,那薷草厅是专门为皇家制药的,是药行业的龙头,所以那些卖药的商家都牟足了劲盯着他们,都想和他们家做生意。

于是,薷草厅放出话说:他们今年要大量购买黄连,还说有多少要多少,让各家商铺提前做好准备。没想到此话一出,黄连就像潮水一样往安国里涌。

可等到了交货的日子,薷草厅又改口说:谁家黄连的价格便宜他就买谁家的。这下可惨了,安国里满大街都是黄连,简直比地上的土还多。结果价格就一路往下走,挡都挡不住。

最后买黄连的人都得了便宜,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这当中就包括咱们家。可再看看那些卖黄连的,那脸简直比黄连还苦呢。”王掌柜说完笑了起来。

卢盛文没有笑,他皱着眉,自言自语道:“都是生意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王掌柜一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问道:“东家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妥?”

“当然不妥。”卢盛文答道,“做生意求的是稳健、长久的发展,靠的是独到的眼光和精明的头脑,而非投机取巧的手段。虽然一次赚了钱,但不能长久。而且搞不好还扰乱了市场,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薷草厅也是老字号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听说今年是他们少东家带人去安国买的药,想必这位少东家是头一次出门做生意,没经验。”

“少东家没经验,难道跟着他的那些老掌柜也没经验?”卢盛文反问道。

“兴许是那些掌柜们都想在少东家面前展示一下他们呼风唤雨本事吧?”

听到这,卢盛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想想那些农民,他们今年在黄连上亏了钱,明年肯定没人再愿意种了。可黄连又是基础药材,每年的需求量都很大,看他们明年……”说到这卢盛文突然停住了。

他快步走到桌前,在摊开的账本上又察看了一番,然后抬起头笑着对王掌柜说道:“想不想明年也再赚一大笔?”

王掌柜连忙凑过来,“东家您有什么好主意?”

“我料定明年黄连的价格会大涨,”卢盛文说,“你这就让凤林他们再去趟安国,让他多带些银子,将那些没卖出去的黄连全都收了。然后就近找个仓库放起来。仓库一定要通风,干燥。

你再找几个得力的人手,让他们下去和周边的药农说一声,让他们接下来继续种黄连。”

“可是我估计现在没人再愿意种黄连了?”王掌柜说道。

“不仅让他们种,还要让他们多种。”卢盛文说道,“咱们可以和他们立个契约,还可以先付一些银子给他们。等黄连收成了,他们只能卖给咱们。到了那个时候,黄连的价格可就不是他薷草厅能左右的啦。”

“东家,您这是也想在黄连上兴一把风啊!”王掌柜笑道。

“对于一般的商家来说,黄连价格低了可以多买,高了可以少买,可是像薷草厅这种专门做药材的商家,不论价格高、还是价格低,他都得买。今年他能在黄连上赚钱,明年我就让他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王掌柜又笑道。

“唉,”卢盛文深深叹了口气,“咱们眼下的危机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如果再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咱们迟早也会成为那些人砧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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