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富贵山庄。
一阵阵笙竽箫管乐,伴着珠圆玉润的吟吟声,招得过往宾客是人外有人,圈外套圈。
有不少人,不甘寂寞离开所坐之处,挤到圈外,踮足引颈,争相围观,瞧个清楚实在。
这不是耍拳舞刀,胸口碎大石,也不是小猴儿唱大戏,独个儿蹦来跳去,更非耍那用线牵的木偶,唱一出古戏。
今儿,表演的是歌舞。
在大夏,歌舞主要演给皇家贵胄、高官显门观赏。
平民百姓能够一饱眼福到的地方,那就非富贵山庄不可。
集曲、诵、舞汇合于一身,具故事性、戏剧性。
表演内容广泛,既有对农人劳作耕耘的赞颂,也有揭露贪官污吏的鞭笞,或描绘民间习俗及异族风情。
因此,倍受大夏百姓欢迎。
此刻,白冰冰,也就是舞台上的可妙人儿正在表演。
只见她约二十芳华,身穿涟漪飘罗群,手舞虹彩带,手持的一头用细绳儿系着五颜六色的丝带,十分精致美观,正翩翩起舞。
动作轻灵,舞姿优美,特别是她那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东瞄西瞅,似一只蝴蝶流戏花丛!
在舞台下的某处,并肩站着一对年轻男女,自是王长贵和赵燕儿两人无疑了。
他俩旁边不远,三四个年青小伙正在那摇头晃脑,吹笛吹笙、击鼓鸣锣,各有各的差使。
‘蝴蝶戏花’演完,在场围观人众欢呼不已。
有那急躁的,伸手入怀,抓一把铜钱儿就往场里扔,引得人众个个仿效,手头富裕的则仍些余碎银子。
那几个小伙,眼见金钱落地,中场休息,忙趁机拿出一只只铜盘,跑到台上将地上的钱儿拾起。
没一会,乐声再起,那白冰冰抱着一支琵琶出现在舞台正央。
玉手轻轻在琵琶上一挥,接着白姑娘樱口一启,如黄莺出谷,唱了起来。
她唱的是文圣当年写的一首离别词。头两句写友人举杯饯行,饮酒听琴,畅叙别情,不胜悲凉。
三四句写窗外景物,叶落阴天,处处萧瑟。
五六句写人马心情,路遥而艰险。
最后两句写知友已去,孤独愁烦远望青山,何时才能与友人再相逢?
白冰冰姑娘唱得情真意切,动人心腑。
人生离别本是一大憾事,然而终不可免。
歌中的离愁,催动了听众的肝肠。特别有那离乡背井出门飘泊,或与亲人友人长别离的,可以说是声声共鸣,王长贵看见左右有人在悄然下泪了。
一曲歌罢,场中寂然无声,只有圈外人声嘈杂。
但一忽儿之后,众人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不约而同地大声喝彩,铜钱儿和碎银两雨点般再次扔向舞台。
就像突然爆发出来的彩声一般,人群中突然又爆炸起了阵惊呼。
本打算离开去找丽娘了解一番情况的赵燕儿,听到这样的惊呼,不禁回身望去,一脸的严肃!
原来在遍布铜钱的舞台上,不知何时,竟有一锭十两重的金子在亮晃晃地发着光。
她倒不是对谁出手如此阔绰感到惊愕,而是那一锭金元宝不如说是一个金疙瘩。
不是没人会随身带着卖相不好的金子出门,显然,金子上留下的指印不会。那是被人金子用手给生生捏成的!
何等高明的指劲!
这样的本领显示在大庭广众之中,难免要惊世骇俗。
进场拾钱的一个小伙,正好拾到了堆积起来的银两旁边。
他面露喜色,伸手就要去拿。
这么多的银子不要,他岂不是个傻瓜。
“且慢!”赵燕儿无法不开口阻止。
小伙直起腰来,回头望着她。
“各位!”赵燕儿左右抱了抱拳,眼神留心着四面围观的宾客。
抱拳道:“各位,在下乃平阳县县衙捕头赵燕儿,现有一桩要案在身,今日来富贵山庄也不想打扰到各位雅兴。
只是现在情况不明,为免待会出现混乱,在下劝各位及时离开山庄,小心自误!”赵燕儿没有啰嗦,再道:
“现下有位宾客刚刚出手之阔绰,在下实属罕见,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没人答话,也无人插言。在场之人不知是被突然打断喝彩,莫名陷入了空窗期。
见此,赵燕儿忙谢道:“诸位既然明白,那在下就此谢过。”
说完,她径自走到银两跟前,弯腰伸手,将那金疙瘩抓在手中。而适才拾制钱的几个小伙则回到台下,将刚刚拾取的钱财放入一只只箱匣内。
就在众人停下喝彩,不知所云之间,忽见六枚铜钱成“品”字形,往其中一小伙袭去,直击他的全身各处。
那小伙刚收好箱匣,不料铜钱飞来霍霍有声,眼看就要避之不及,少不得要挨几下。
这样的暗器手法,试问在场又有几人能躲过?
铜钱如飞钹,旋转飞进,出其不意便击人。
围观人众惊异之下,发出了阵阵惊呼,显然被吓到。
就在这时,只听“唰”地一声,众人只见什么东西一闪,“扑”一下,两枚钱币滚落地下。
另外四枚却朝来处飞速退回。
紧接着对面的人丛中,再次飞出五枚铜钱,“当当当”四声,击落了四枚铜钱,枚铜钱同时掉落在地,另一枚改换了方向竟朝着赵燕儿逼去。
众人惊讶中透了一口气,心头紧赶着又提足一口气,定睛看时,却是那枚铜钱被人用什么东西一下子击落了。
是那块金疙瘩?
不得不说,赵燕儿这一手手法之准,力道用之恰到好处,妙不可言,引得众人不知喝彩还是喝彩。
王长贵却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赵姑娘为人处世,实在有些过于锋芒毕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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