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亭然脸上的神色蓦地僵住,他没想到母亲会当着柳云的面说这么难听的话,动了动嘴角,良久才说出来:“这不是想着敏姐儿从未出过府,本想让她出去玩玩,谁知道……”

魏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瞬时碗筷都跟着跳,让魏亭然都被吓得低下头不敢言语:“你的亲闺女,你居然能用这么随意的口气来说话,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恨不得让外面的人真的要了敏姐儿的命才甘心?”

柳云没想到这位老夫人居然将矛头直指着自己,眼睛里闪过一抹恐惧,她想做魏家的媳妇就必须在这位老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现在误会大了,她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倒真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僵硬无比,就在伺候的下人以为这阵风雨将要停歇的时候,大爷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老夫人,曾经的敬畏和敬重已经不见,更让人看得心惊肉跳,难不成这两母子真要为了柳家的一个丫头而翻脸?

“娘,我知道我亏欠敏姐儿良多,我会想法子好好补偿她的。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那蒋兰庭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何您事事都要比照着他来?我瞧着他就是个命中带煞的,自打他来了咱们家就没什么太平日子好过,所以不管您怎么想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等他养好伤我会让人送他走。我不想让敏姐儿陷得更深,万一要是着了别人的道可怎么好?”

魏老夫人冷哼一声,怒其不争:“你倒是出息的很,遇事不在自己身上挑毛病,反倒追着一个孩子不放,我说你两句你还要和我抬死杠,像你这般担不起事的人有何能耐接掌魏家?我看你得好好反省反省再成,去祠堂和列祖列宗说说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错事,看老祖宗们原谅不原谅你。也免得你的心不定,往后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少望你跟前凑,免得毁了我魏家的基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你现在就去。”

这么多年母亲从未用这么重的话来压自己,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说不去,毕竟这几年确实有好些事情他做的过分,实在对不起魏家列祖列宗,站起身在走的时候,望着母亲说道:“不管您怎么想,蒋兰庭我一定会送走。”

魏老夫人这会儿倒是笑出声来:“那个孩子我还真是下定决心要留下来,让他时时提醒我,免得家里来了贪得无厌的鼠辈祸及了我的敏姐儿,快去!”

柳云身边唯一一个依靠也离开,她的心变得更加慌乱,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居心,将自己这么一个外人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魏老夫人的心里浮现出几许厌恶,声音却轻柔了几分,叹息一声开口:“当初你父亲让人烧稍信来说是由你们姐妹俩陪着敏姐儿,我觉得这也是好事,毕竟多个人疼那孩子,我看着心里高兴。二小姐,我老婆子说话不好听,你就是怨怪我也无妨,但是这事我还得说。你们来魏家已经快有两个月了,我时常见你跟在亭然身后,对敏姐儿也不上心,甚至还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真怕一个不小心让敏姐儿生成与人为恶的性子,她不是个轻易能接纳人的孩子,我打算将她放在我身边好好教养,所以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想来这些日子你们也该想念家人了,正好回去看看。”

柳云不禁愣在那里,她好不容易才在姐夫身边站住脚,老太太这是要撵她走吗?男人的情意最是靠不住,如果她要是离开了,被别的女人给占了机会自己可怎么办?她本就是冲着柳家女主人这个位置来的。亭然去祠堂受罚,一时间竟是连个帮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迎上魏老夫人灼灼的目光,她也不好为自己辩驳,恭敬道:“老夫人训诫的是,对敏姐儿照顾的不够,柳云知错,还请老夫人不要动怒。”

柳云脸上满是忐忑,赵嬷嬷见老夫人眯着眼不愿再看,了然地走过去轻声安抚道:“老夫人今儿也是气得急了,时候不早了,二小姐还是回去歇着罢,想来今儿你也受了不小心的惊吓,我吩咐人煮了碗安神汤助眠。”

柳云赶忙谢过便告辞离开了。

魏老夫人出声道:“谁许你擅作主张?可是觉得我的话说得难听?”

赵嬷嬷笑了笑,抬手让人将眼前的吃食撤下去,候在一旁:“可不是难听的紧?您也不过是仗着这位二小姐想做魏家的夫人才会这么说,想来她也不好将自己做得这等丑事说给家中的人听。依老奴看,她必定舍不得离开魏府,这会儿唯一能仰仗的也唯有敏姐儿了,八成是追过去求敏姐儿了。”

老夫人无奈地叹口气:“但愿敏姐儿这回能聪明些,别揽着这些事。你说这偌大的家业我怎么能放心交给亭然?别说外人,柳家倒是咱们魏家的亲家,还惦记着这事不放,你瞅瞅那嘴脸,也不怕自己吃相太难看。亭然还和我犟嘴,他就是个眼瞎的,就两个还看上这个不是正经的,要是再多些,只怕……”

赵嬷嬷怎么能不明白老夫人说的是气话,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嘴上再怎么骂心里还是疼的:“您真打算让大爷在祠堂跪一晚上?夜里凉,我看他也没吃多少东西,就这么饿着肚子?他也是个大人了,您还这么罚他,往后他还怎么教敏姐儿?自身不正,如何让下面的跟着正?”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就仗着我宠你,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你说的倒也在理,让人在外面候着,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再去备些吃食温着……”

魏敏回到自己的住处,若初伺候着洗了个舒坦的热水澡,只是因为还担心兰庭紧皱的眉头未见有半分舒展,思来想去觉得留三姨母在那里照顾不妥当,他是为了自己受的伤,而且自己对这个人又有点别样的情怀,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若初,我还是想去看兰庭表哥。”

若初搀扶着她出了浴桶,语重心长道:“不说天色已晚小姐出不了府,便是出得也得顾忌些,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蒋少爷虽说个懂礼识大体的人,出身也不差,可在京城里却是不出彩的,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小姐倒是没什么,只怕蒋少爷会难做。说难听些,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想攀附着魏家图谋以后的人,就当是为了蒋少爷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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