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月中十五,便是东宁伯府中的家宴。
及家宴时,府上人皆在一处用膳,便连府上的姨娘侍妾也会来此,姨娘侍妾虽算不得主子,没有资格上桌用膳,但也要在一旁布菜。
尽管家宴上都是亲眷,但东宁伯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如此场合,自是要注重仪态,故而,沈风絮一早便沐浴更衣,静待稍后的家宴。
辰砂在替沈风絮梳理如绢秀发,她手持玉篦,动作轻缓,似春风拂过,细细绵绵。
沈风絮理了理鬓边碎发,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见大哥与二哥了。”
自沈风絮醒来至今已近一月了,但也并没有见过东宁伯府中的所有人,一来,沈风絮往日里并不受宠,在府上可有可无,二来,是她常在内院,极少外出。
辰砂轻声细语地道:“一会儿家宴上,姑娘自然就可以见到大公子和二公子了。”
“嗯。”沈风絮微微点头,“事情都跟花晴交代清楚了吗?”
“是,花晴和青芽都是极聪明的人,自然都明白了。”辰砂说着,动作稍稍停顿了,又续道,“姑娘你当真信得过她们?”
沈风絮偏过头去,抚了抚耳边玉坠,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辰砂最是心细如发,她既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想法。
然而辰砂却摇了摇头,只是道:“没有,婢子只是觉得她们两人太过聪慧,可分明如此机敏过人,却偏偏被四姑娘胁迫,有些难以理解。”
花晴倒也罢了,毕竟是受了沈玉香胁迫。
可青芽呢?
此事分明与青芽无关,她一不受胁迫,二不在沈玉香手里,何必滩上这一趟浑水?即便事成,她也未必捞得到好处,可一旦东窗事发,她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辰砂又絮絮道,“她们既然能帮着姑娘算计四姑娘,焉知她们会不会反咬一口?还需要多加小心谨慎一些。”
沈风絮却只是一笑,转头看向辰砂,道:“你这般谨慎的性子,真是让人喜欢。”
辰砂低下头去:“姑娘谬赞了。”
“可这世上不是只有阴谋算计,也有世故人情。”沈风絮淡然一笑,“沈玉香利用花砚来威胁花晴,即便花晴肯协助沈玉香,也是迫于无奈罢了,两相权衡之下,该协助谁,想必花晴自己心中有数。”
至于青芽
她们二人并非血脉亲人,可青芽却愿意为花晴赴汤蹈火,如此姐妹情深,倒令沈风絮有些动容。她见惯了世人冷眼算计,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可以阋墙翻脸,却不想花晴与青芽二人感情甚笃,即便有性命相胁,亦不可拆分。
“婢子明白。”辰砂轻声道。
正说着,丹砂火急火燎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扬声道:“姑娘,人都差不多到了,咱们也该走了!”
“好。”沈风絮点头,继而站起身来,道,“那我们走吧。”
宁和堂。
以前家宴都是在院中摆宴,今日大抵是因着阴晦欲雨的天色,便在屋内摆了宴。
大红灯笼下,有守门的婢子站在门口,院中空空荡荡,颇为冷清。
“六姑娘来了。”婢子本靠在门边,见沈风絮来了,忙站起身子,道,“姑娘快些进去吧,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到了呢。”
沈风絮似是随口问了一句:“大姐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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