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光照越是强烈而直接的地方,竟然越是让人睁不开眼、看不清路。

——杨可宜

黄昏的时候,杨可宜打车去了六医院。她没有打电话给曹向阳,一来是怕他还没有下班,二来则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任何可行的处理问题的方案。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杨可宜这样安慰自己。

六医院并不大,但由于是精神方面的专科医院,所以整个医院看管比较严密,杨可宜在门卫做了登记,才穿过铁门进了住院部大楼。这里的房屋年代久远,楼道并不开阔,那些低矮的吊顶,将空间压缩得更加狭窄,杨可宜站在楼梯口,只觉得忽然之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尝试平复心境、深呼吸一口,然而那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却又瞬间将她打垮。

电梯“叮”的一声响,随着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她却一时之间有些睁不开眼,本来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竟然又绕开云层,散发出最后一丝强劲的光芒,这光芒透过防盗栏杆以及全封闭的玻璃窗,全都洒在了走廊的尽头处。

说来可笑,光照越是强烈而直接的地方,竟然越是让人睁不开眼、看不清路。

在这寂静无人的医院走廊,前方还因背光而有碍视线,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惧爬上了杨可宜的心头,她右手捏着帆布包的背带,要鼓足勇气才敢继续向前。

“还是该给曹向阳打个电话的。”她下意识地想。

空气里传来一阵烟草的味道,杨可宜停下脚步,她用手遮挡着照过来的太阳光,这才发现,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竟然有个侧坐的人影,他动作很轻,只一刻不歇地抽着烟。

杨可宜吓了一跳,心想,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就开。阳光很刺眼,她费劲地用手挡着光,这才发现,坐在那里的人影,竟然是京海的父亲——京远鹏。

“京先生。”杨可宜没有多想,开口便道。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俯身摁灭了自己手中的烟头,“哦,对不起,我就是忽然很想抽烟。”

京远鹏大概以为杨可宜在制止他室内吸烟的行为。

“京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京远鹏这才微微抬起头,但他并没有解释,“你是?”

“哦,你好,我是北水三中的杨老师,我们一号那天……见过的。”杨可宜如果聪明一点,她大约不会那样诚实地说明自己是谁,但她不愿意去欺骗,哪怕换来的只是对方的沉默。

果然,对面那个中年人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吭声了。

自然而然的戒备心——杨可宜虽然觉得能够理解,但气氛陷入凝滞的那种尴尬,还是让她很不安。

她去重症病房外的观察室瞧了一眼,注射了大量药物的京海似乎消停了不少,杨可宜本想打探一些什么,然而护士小姐一脸严肃地在胸前比了一个叉,她便很识趣地住了嘴。

一无所获,难免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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