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眯眼盯着明姌颤动的睫毛,眼底略过一抹深思。

他从明庆到这里,度过的时间,不是一瞬,而是无数的漫长岁月。

他是度钦,但却不是明姌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不是那个为了度家上百口人自愿出家的和尚。

他是从千年漫长而又荒芜岁月中走出来的度钦。

时间造就的所有,在他眼中如流水一般划过,一句话可以概括的时间,与他而言,却是漫长的存在。

他为什么要杀她?

为了结束这荒芜的岁月。

明姌,我跨过数千年,早已忘记为何喜欢你,时间磨去了我对你的记忆,我见过朝代交替的战火,见过都城推倒重建的凄凉,亦见过灾荒年代里的饿殍遍地。

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指尖,垂下眼皮子:“明姌,记住一件事。”

男人满目荒芜,未有希望的光,只有寒霜,只是在见她之时,眼底深处融了一丝丝的冷:“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记忆,包括你自己。”

明姌眼神迷茫,不懂他说的意思。

为什么不要相信自己的记忆……她的记忆是怎么了吗?

而是……比起相信度钦,很明显她还是觉得信自己得永生吧。

度钦攥紧了手,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底的冷色一点一点地化开,身上的凶煞之气,尽数消散。

“清、清澜施主?”清润的声音夹杂着迷惑的语气,度钦看着自己,目光落在了手上的那把刀子上,吓得手一抖,直接把刀子甩了出去。

“你没事儿吧?”他一把抓起明姌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安然无恙,只是脸色有些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傻子,记忆的中断,她奇怪的态度,都让他有些焦灼,尤其是近一段时间,脑子里总能想起一些东西,他梦里会有个女人,秀外慧中的女人。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看到那双满心爱慕的眼睛,他确信,是他的清澜施主。

“别哭……”明姌听着他关切的话语,眼睛又是一红,手还按在他胸口的那块伤疤上。

通红的眼,急得度钦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轻声细语地哄着人。

“清澜施主,别哭了,贫僧给你念经听,行不行?别哭……”

明姌突然也不是很想哭了,她一头将自己撞进他的怀里,咬着他光果的肩膀,无声地啜泣着。

度钦不敢动。

少女身上的清香,淡淡的,娇软的身躯摩擦着他的肌肤,肩膀处都能感受到她的眼泪。

热热的眼泪,他觉着心口被烫了一下。

“世间万事莫非对待,于此中,看破其莫非彼此相形而有,既皆相形之事,则是一切虚幻不实,有即非有矣;然而不无幻显现,非有而有也……”

男人低缓的嗓音在房内散开,带着莫名的安抚,他念着经文,用自己的方式,抚慰怀中的少女。

我佛慈悲,我虽为佛门子弟,但从今往后,只为渡你一人。

晨曦破开黑暗,褪去危险,光将房间照亮。

软软的光线,将他们拥在怀中。

明姌也就难过了那么一会儿,自己被搞得云里雾里的,而且他也没问什么问题……

“这个伤疤,你知道怎么弄的吗?”明姌戳着他那块伤疤,眉头微皱。

度钦扫了一眼,茫然摇头:“贫僧不知……”

明姌:“……”跟另一个叫嚣着要杀她的相比,这个好像个傻白甜啊。

明姌揉了揉眉心,从他怀中起身,拉了拉掉下的衣袖:“今天下午我要出差,给你请了个几个老师,你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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