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蠢货，赶紧闭嘴吧你！”

东方邕头也没回，声音却飘了回来：“今日演练你们几个绕场三十圈。”

几个人顿时脸都绿了，哀嚎声一片。

韩玥清一路走一路揪着花花草草，想着自己方才确实考虑不周全，这几个士兵她是知道的，因为战争失去亲人家庭，死心塌地跟着东方邕一生。

遂颇有些懊恼。

正胡思乱想间，头顶一沉吓得她下意识要叫。

沉稳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是我。”

抬头才瞧清楚原来是东方邕，默默闭嘴。

对方也收回手，皱着眉道：“表妹在想什么，唤你几声都听不见。”

她扯了扯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关你屁事……”

东方邕微愣，随即有些愠怒，仔细想来这姑娘好似从昨日见面便对自己抱着敌意。

“可是我哪里恼了你，何故如此反感。”

韩玥清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袖下的手绞着衣服。

“表妹幼时也不是对我反感至此，邕想问明白。”见她不说话，东方邕再次开口，眼里印着小姑娘的脸，似要看透她。

“你胡说！我小时候什么时候见过你了？”她瞪圆了眼睛抬头看他，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表妹忘了？当时因着不想依傍家里缘故参军，邕便化名方劲，期间也曾来府上住过一段时日，那时你才这么点大。”那个年纪也该是记事了。

韩玥清震惊，瞬间明白过来，记忆中那小哥哥面容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可能是因为参军才会让人气质变化如此之大竟然判若两人。

也许第一世她也曾在第一次见到东方邕这个人时有过眼熟，可后来的每一世看他都早已麻木，加之气质上判若两人根本无法联想到一起，更何况相隔时间之久。

她突然脑袋有些懵，好似想起来之前的每一世，东方邕在父亲提出婚约之时都爽快答应，以他东方邕的秉性若没有好感又怎会……

“我走时你还那么小，这么些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她傻了，竟然能从东方邕口中听出几分眷恋，他看她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

东方邕这个人真的太能沉得住气了，以至于就算轮回这么多世她都不知道方劲就是东方邕。

他是以为她知道吗？生生世世迎娶，却又因为她若有若无的疏远拒绝一直没有碰过她，甚至没有如此好好交谈过，一次都没有。

韩玥清懵的彻底，原来他一直怨东方邕不爱她却还要娶她，现在才发觉好似不对。

脑子里乱作一团，以至于怎么被送回院子都不知道。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秀儿招呼一群忙里忙外的丫鬟退下。

韩玥清脑海里还响起方才东方邕的话：“劲是我的乳名，表妹若是不习惯可以同儿时一般唤我阿劲哥哥。”

忆起前世成婚后，有次父亲出事她冲动想要回太傅府却被东方邕阻拦，她当时怨极了他不帮父亲还要如此拦着自己。

她是气急了才会一声声讨伐哭喊：“东方邕！东方邕我恨你！”

当时东方邕只是将她锁在屋子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在你眼里阿劲如此无用。”

后来父亲便脱离困境，事情也没有再深究。

如此想来……

原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如此情形，她如今冷静下来努力想要挣脱历史与命运的枷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自己的故事，才发觉自己竟然蠢了这么多世。

“秀儿，你说你要是负了一个人该如何？”她终于开了口，只是趴在桌子上，神色蔫蔫。

秀儿愣了愣，继而笑出声来：“姑娘你才多大，可是偷看书房那些话本了，大人说过那些话本里寻死觅活的东西您别信。”

她叹了口气，连抬眼看秀儿的兴趣都没有，暗自想道这秀儿真蠢，也忒蠢了。

“不对，今日可是表公子送您回来的，这表公子说起来也有十五岁了，若不是因为带兵打仗，应早该定亲了，姑娘可是亲近表公子？”秀儿突然想起来表公子送自家小姐回来之时，虽然看不真切心思的，但他吩咐好生照看的神情不像作假。

韩玥清白了她一眼，这蠢丫头一边叨叨着她年纪还小，一边又惦记着她亲近谁，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复懒得跟她理论，唉声叹气的进入思想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