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
李长山颇感快慰,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劲儿:“没有,谢谢!我知道不太可能,就当给我留个念想吧,我在下边谢你先人。”
“还要拜托你个事儿。”他拿枪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我能感觉到它已经快夺去我的意识了,这个送给你防身。”
“让我死的像个人。”
他递过手枪,手已经开始剧烈抽搐抖动,正常人被感染后很快就会尸变,他一直凭借顽强的意志压制尸化的进程,已经到了极限。
张知白看出他嘴唇肉眼可见的变成紫色,没有废话接过格洛克17。
他是何等悟性,瞬间明悉李长山要送给他的不仅是这一支枪,更是敢于杀人的勇气。和平年代的普通人心中没有这份恶气,紧要关头不敢下杀手。但是丧尸原本也是人啊,逢此乱世不敢杀人怎么行。
他不知道张知白本就理性果断,丰子恺说“不滞于物,不殆于心,思而惘顾,行而桀黠”,他便是了,做事从来不会被多余的困惑犹豫左右,更何况他何止心中有恶气,简直是藏了个厉鬼。换个人也许会不敢开枪,张知白不声不响的丧尸都抡死了两头了…
闭目深吸一口气,果断抬手抵住李长山额头。
李长山笑了:“活下去。”
张知白思维转动很快,瞬间犹豫过几个念头,这么近会不会有血溅出来导致感染,声音是否太大会招来丧尸,要不要扎他一枪节省颗子弹,但是转念间还是决定。
勇士,该死的体面。
“砰!”
响亮的枪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震荡,回响,汇聚成出乎张知白意料的一声巨响。
李长山应声而倒,下一秒。
“吼!”
猛烈的嘶吼从下层传来,紧接着便是奔跑碰撞声从楼梯间传来。
“奶奶的让你坑死了老宝贝儿,说好的很小心呢?”一定是血腥味把丧尸一路引了过来,最后这声枪响还定了个位。
匆忙间他顺着一旁的窗口向外望了一眼,只见院子里近处的丧尸也都被枪声惊动,终止了“待机”的状态,骚动起来。离得最近的甚至已经向这个单元冲来。
张知白瞬间绝了再动手枪的念头。就这几个刹那的功夫,猛烈的撞门声,已经在身前的那道铁门上响了起来。听声音不止一头丧尸。
“哐!”
“哐!”
夹杂着吼叫声,场面十分混乱。好在像他之前对阿喜说的一样,这铁门足够厚实。但是楼下已经有丧尸冲进来,很快就会说着声音爬上来。
不能再让他们这样撒泼下去了。
张知白把格洛克17放在一旁的窗台上,双手攥紧长枪。
“来吧,让我真正的王守义来看看你的13香不香!”
张知白横眉怒目,鼓一口恶气运起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蹬在铁门上。因为丧尸趴在门上的关系,颇为阻碍,这门甚是沉重,幸亏他毫无保留的这一脚。铁门洞开,撞的两头丧尸跌坐在地上。呼啸的铁门又撞在墙上弹了回来。
在这弹指间张知白瞥见一共有三头丧尸。两头被撞开的丧尸正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而躲在侧面没被波及到的第三头丧尸就要趁这间隙从大开的门口冲进来,正被反弹回来的铁门拍在背上,夹在与门框之间。这一下可是不轻,夹的丧尸“嗝喽”一声,浑浊的双眼似乎都恢复了一丝清明。一时间动弹不得,挣扎不已。
张知白毫不犹豫,瞅准他被定住的这一瞬,奋力一枪正从丧尸的嘴里扎进去,破坏了它的脑干神经。
一击毙命。
此时,两头被撞倒在地的丧尸也扑了过来,正好抵住铁门。张知白用力过猛,虎吼的枪尖透过丧尸后脑深深扎进门里。推动的铁门再次将两头悲催的丧尸撞飞。他慌忙间拽着枪杆用力往外拔。
这一耽搁,离得近的那只丧尸已经再次爬了起来,顺着第一只丧尸留下的门缝,强挤进了半个身子,扬起脑袋冲着他狂吼。张知白甚至在它脸上看见了刚才铁门撞出来的两道深深的凹痕。
而楼下已经有大批丧尸冲进单元里。张知白深深知道,再耽搁下去很快就要面对源源不断的丧尸了。脑海里仿佛有一个时针在“滴答”作响。
他明白,那就是死亡倒计时。
“干你娘!!”
张知白仿若金刚怒目,蹬住铁门,双手握住枪杆猛一用力拔了下来。慌忙间等不及这股向后的劲力用老,便腰背发力硬是把这股劲别了过来,高举长枪用插鱼的姿势向下猛扎,立时便感觉后背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完了,不会发力,闪着了。所幸这一枪竟然狠狠惯入第二只丧尸的脑壳,直接将它钉死在地上。
没练过长枪的人,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扎中。张知白生死搏杀之间的这匆忙两枪竟然两枪连中,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幸运了。
但是他用力太足了,长枪连贯两尸,这次是真的卡在里面,一时间竟然拔不出来。没办法,虽然已经是第三次生死历练,但是他长进也不多。“死”字当头,临场也想不到什么机变,战术,应对,布局,大脑几乎是空白的。毕竟之前只是个普通人,每一击都会下意识用出自己全部的力气去抗争死亡。
生死搏杀并不会给任何人按下暂停键。就在他用出吃奶的劲儿想夺回这唯一的武器时,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只丧尸从再次洞开的门口飞扑过来。
之前匆忙间他只是下意识想着不要再惊动楼下更多的丧尸,用冷兵器解决战斗,动起手来才发现如此凶险。早知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直接几枪解决战斗了。手枪就在旁边的窗台上,现在却拿不到了。
一人一尸成了滚地葫芦。张知白被丧尸按住双肩骑坐在身上,仿佛被一头鬣狗扑倒,下一秒就张开肮脏的臭嘴低头向他身上咬来。好在张知白双手准确地箍住了丧尸的头,奋力抵住,并尽力扳向一边,不想让丧尸的涎水滴落在身上。
这丧种别看身体血脉早已腐败,但是力气却比正常人大好多,可能是因为它可以调动全部力量,也或许是小说里所写的那样丧尸其实是一种已经踏上进化道路却基因崩溃的产物。
谁知道呢?
张知白脸胀得通红,双眼血丝密布,忍不住怒吼出声。却阻止不了丧尸的缓缓靠近,就像一个扳手腕快要失败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腕跌落。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仿佛潮水一般渐渐褪去,深深的疲倦正在袭来。这电光火石间的搏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楼下冲上来的丧尸已经到了二楼。
他眼睁睁看着已经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丧尸,从来没有离这么近观察过。铅灰色的皮肤,密布的尸斑,满是血污的脸,还有渐渐要扳正过来的血盆大口和几乎要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恶心大黄痰。
“太恶心了你起来我自裁好不好,失策了。”这一刻,一切在他眼中都仿佛慢了下来。他就快要死了,此时的张知白仿佛见到了自己即将被分食的场面。但是在这关头他心里却没有什么绝望恐惧的情绪,甚至还有闲情胡思乱想。
张知白只是一个生在和平年代法制社会里的五讲四美小青年。往日里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是有些暴力的,现在看来简直是藏了一头恶鬼,死到临头也只是好似得到归宿一般的平静。
这两天做的许多事更多的是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干的过就当增加了游戏乐趣,干不过?嘿,反正老子早晚要死。
当然他也不想这么死,被活活咬死简直是最大的酷刑,他只听古代有个叫袁崇焕的受过。
恍然间,余光里一道巨大的白影闪过,身上的丧尸就被掀翻了出去。原来是小九从家里闷不吭声地冲了出来,130多斤的大体格子冲锋起来,像一头呼啸的野猪,直接将那丧尸拱翻在地,也幸好刚才跟李长山说完话之后一直没来得及关门。
张知白来不及细看便一咕噜爬起来,丧尸的身体要僵硬一些,此时才刚要起身,便被张知白穿着厚重军靴的大脚抡圆了狠狠来了一击“足球踢”,在强大的动能下,那丧种的头像钟摆一般狠狠地摆向一边,撞在墙上。
张知白双手扶墙又更重的踢了一脚,丧尸脖子肉眼可见的伸长了一截,传出了清脆的“嘎巴”声响,只看到那脖子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张知白又总结出一点,现阶段丧尸力量很大,但是可能是因为身体腐败的原因防御稍弱。他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还有一重生死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未来得及喘匀一口气,他冲到铁门前拉开两具卡住门的尸骸,来不及拔下虎吼,强抑住颤抖的双手轻轻地关上铁门。
大气不敢喘地趴在门上静听。果然,没了这边的声音吸引,楼下的丧尸群又向上冲了大约一两层就停下了,在原地茫然地徘徊。张知白家也只是六楼而已,其实相距的并不远,他甚至能听到丧尸衣服的摩擦声。
他赶紧示意九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家里。关上房门的刹那,张知白瘫坐在地上。强提的一口气松了,就只感觉整个身体瞬间绵软起来,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酸痛,刺痛,脱力像无数蚂蚁在身上噬咬。刚才经历的生死瞬间也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现。
今天他能活下来简直是太侥幸了,他现在还无法同时对付三个丧尸。回顾刚才的一切,无论是那奇迹般的两枪还是救命的九儿,以及那有利的地形,都仿佛是上天给他硬凑的几张王炸,少一手,张知白现在连骨头渣子都让丧尸给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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