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被圣旨勒令禁足东宫的夏侯淳出现醇露阁。
批阅奏折。
旁侧靖帝正在忧心忡忡,徘徊不定,来回走动。嘴里还念叨着,今晚抽谁的牌呢,抽谁的牌呢。
夏侯淳烦躁不已,啪地一声,朱毫带起赤墨四溅飞起,吓得靖帝当即闭嘴不言。
是时夏侯淳眉头一挑,嘿然道:“呵,陛下,有人要你下罪己诏呢。”
靖帝浑不在意,摆手随意道:“那就下吧”。
“哦,好。”夏侯淳眨巴眨巴眼睛后,作势便欲批复。
“慢着,你说什么?”靖帝当即醒悟,忽然蹿到御座边,一把夺过那封奏疏。
仔细一看后,当即狠狠将手中琉璃杯摔得粉碎,勃然大怒地道:“好个柳御史,竟然说朕宠信奸佞、沉湎酒色,这也就罢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打我儿的脸么,你是我亲儿子,我不宠信你宠信谁?至于沉湎酒色,这不是侮辱人么,朕是那种人么?还有这儿,这儿,居然说老子是纵容后宫乱政的罪魁祸首,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老子那叫纵容么,那叫怜香惜玉!他到底会不会欣赏女人柔美?此人真是太猖狂了,简直是目无法纪,视我儿尊严于无物,这将我皇室尊严置于何地?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说着便卷袖似要大动干戈,颇有誓不罢休地趋势,口中还不断嚷嚷道:“我儿你别拦着,别拦着我,朕要活剐了他!!”
夏侯淳一脸茫然地看着靖帝骂骂咧咧,待靖帝一脸不悦的看了过来时,他方才后知后觉地醒悟,哎呀一声,装作火急火燎地跑下来,假惺惺地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似这等以宠邀名之辈实在不值得您为此大动肝火啊。区区一介御史,怎能值得英明神武、丰功伟略的父皇大人大动肝火,这不是掉价么?何况连他一个小御史都敢如此直言不讳,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们靖国政通人和、海晏河清呐,说明父皇您能诚心纳谏、耐心倾听百官劝解与百姓声音啊,这不正是您将靖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的象征么?”
靖帝一想,轻唔了一声:“这倒也是”。
但他毕竟乃是一国之君,遭受如此羞辱,若不找回场子,岂不是会让人耻笑?
夏侯淳看出对方迟疑,心中一动,不禁感慨万千地道:“以往儿臣只看到父皇端坐于龙椅之上,享受百官朝拜的风光,却不知父皇为了靖国呕心沥血、忍辱负重,耗费了多少心血;今日见柳御史这份奏疏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父皇为了靖国竟然承受了这么多。”
靖帝面皮儿有点薄,都被夏侯淳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颇为谦虚地道:“唉,哪有我儿说的这么好,这都是为父应该做的,应该的应该的。”
这一幕,看得帷幕之后的起居舍人眼皮子直跳。
整个靖国,能让陛下‘降火息怒’的也只有咱们太子殿下了。
夏侯淳连连点头,满脸钦佩与崇拜,看得靖帝满心得意,待夏侯淳不经意间瞅了瞅手中奏疏后,靖帝便佯装大度的摆手道:“罢了罢了,御史嘛,一天天不叫上几声算什么御史。再说我儿说得对,他也算尽忠职守,唔,勉强算是尽职尽责,朕毕竟是一位文治武功都可彪炳千秋的高皇帝,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夏侯淳眼中促狭一笑,嘴里却深以为然,各种溢美之词信手拈来,直将靖帝夸得天花乱坠、喜上眉梢,什么‘身比天高,胸似海阔’呀,什么‘功过祖龙,德高五帝’啊,还有‘开疆万里拓城数千’‘上慑玄宗下镇兆民’等等,夸得靖帝都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佯装谦虚的道:“哪有哪有,你爹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都是诸位臣工尽心、将士用命以及百姓纳役换来的,我不过坐享其成,静听凯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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