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一条鱼啊!”

布鲁克没有开灯,轻轻推开了船舱的窗子。

月影西斜反而离地面更近了,缥缈的月光静静的倾泻在海面上,好象把一切都溶解在了乳白色的月辉之中。

天尚未亮,但是布鲁克已无睡意,七水之都近在眼前,帕加索斯号马上就可以重获新生,可是越是靠近,他却越是心慌,不祥的预感如一只黑影化成的巨手,紧紧拽着他,他几乎无法呼吸。

海面浮动小舟一粒,船上的水手听到声音,惊讶的抬头,只见大船之上,一个漆黑的人影,忽然推窗发出感慨。

老渔夫格雷摸了摸斑白的大胡子,睁着一双海水般湛蓝,倔强而不服输眸子,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如同古老青铜浇筑而成的老人,消瘦而憔悴,引起布鲁克注意的,是他布满勒痕的双手,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小船之上,鱼竿断折,船桨亦只剩下半只,小舟之后,系着一条象鼻鱼,可惜,现在只剩下了一具比小船还要长两倍的骸骨,惨白发亮,干干净净。

长长的象牙不时露出水面,即像是对着老人怒吼着准备再次发起冲锋,又像是在嘲讽老人的一无所获。

“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我觉得,为了这次伟大的胜利,我们应该喝一杯!”布鲁克拿着酒瓶,往自己口中猛灌一口,随后将酒瓶远远抛向了格雷。

粗糙的大手稳稳接住了酒瓶,伤口会影响行动,但绝不会影响喝酒。格雷猛灌一口,眯着眼睛,狠狠伸出一个大拇指,说不上来的好,但是他知道,这是他此生喝过的最好的酒之一。

海风一步步加强,大船无人驾驶,却在稳步前进。

直到它远离,格雷恋恋不舍的放下酒瓶,遥望远方,大船的阴影下,缓缓点亮一盏昏黄明灯。

船体千疮百孔,甲板之上,除了一根主桅,两根副桅和甲板上的小楼已被一扫而空!

“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格雷喃喃,朝口中一倒,一口饮尽最后的酒。

小船之上,风帆如***鼓胀,格雷乘风向着灯火处扬帆起航。

——

海面幽幽飘来,似有似无的歌声将巴里的睡意清扫一空。

晨色清冷,带着一丝寂寥,隐然暗示着夏日将尽。

“水之诸神,差不多也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吧!”巴里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柔柔眼睛,不情不愿的打开岗哨的门。

这里乃是卡雷拉公司的一号船坞,什么时候来人都不奇怪,因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这里值班,而今天由于特殊原因,身为副社长的巴里需要亲自值班。

“亡灵箱上十五人坐,嘿呦吼吼,来瓶朗姆酒,干一杯啊!剩下的额留给魔鬼……”风,送来断断续续,亡灵的序曲。

飘扬的黑帆,残败的桅杆,半艘幽灵船穿破浓雾挤进了他越睁越大的眼眶。

“咔,轰隆——”亡灵船蛮横的将停在他前面,正在维修的一艘海贼船挤开。

船上的海贼本就是大海的渣滓,向来只有他们惹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自己了,瞬间像炸了锅似的跳了起来,喧闹之中,持刀便拉着缆绳凌空飞渡般荡到了幽灵船上。

“砰,砰——”一连串击中沙袋似的闷响传来,海贼们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来,扑通通下饺子般落入了海中。

“混蛋,这里不允许……”

巴里正欲上前,没人可以在船工的地盘闹事。

“啪嗒!”船上两人主动一跃而下。

“叮——”一声金属悦耳的嗡鸣,一枚金币被弹到了巴里怀中,一席破烂衣物的两人沉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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