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和桓典的遇见,也不过是在大街上偶然触发的事情。

谁也没有料到,或者说谁也没在意,只因张奉有着张让之子的敏感身份,他与桓典间的冲突才会被关注,被传播到城内各公卿家中。

包括曹家

此刻,曹的府宅院内极其的安静,侍从奴婢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仿佛这时稍微多呼吸一口气都能引来杀身之祸。

曹操书房,受曹府邀请,结队前来替议郎曹操诊治病情的众医匠,刚刚才离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此刻的曹操显得很安静,默默的端坐在书案后,看着案上的绢帛,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刚才,全洛阳最有资历的数名老医匠一同诊治合议后,一致认为他其实并没有病,只是冬季干燥,曹议郎肝火旺盛,多食用些丰水的果蔬调理就好了。

当得知真相的刹那,曹操是震惊的,甚至许久才回过神。让丁夫人送走医匠后,曹操就一直坐在书房里,安静的沉默着。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骗的滋味。

以往和袁绍、袁术一起的时候,曹操都是出馊主意坑他们的,纵使有小的失策,却从来都没有真实意义上的吃亏过。甚至说,在宗族子弟中他也是总占便宜的存在。

而这一次,他却栽在了张奉的手上。一个他从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甚至于,敢在对方大婚之夜,翻墙去偷窥他新娘子的人。这一次,却让他吃了个闷亏。

怔怔的看着面前绢帛上的名字,此时,曹操甚至在怀疑,张奉是故意没有带走这份绢帛,来提醒他,刚刚是他亲写了奏表的。

沉默良久,曹操忽然轻声嗤笑一声,伸手拿起案上的绢帛,饶有兴致的掂量起来。望着上面的字迹,曹操嘴角浮现笑容:“有!”

有时候对于聪明人而言,真正能遇到不相上下的对手,或许更加值得庆幸。

“来人!”接着曹操直接向外间喊出口。

话落,曹府的管事迅速走了进来,“公子!”

这宅邸乃是曹嵩置办,如今还没有达到日后权势的曹操,在府内还是被称呼为公子的。

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曹操幽幽道:“着人追上方才前来诊治的医匠,让他们守住我不曾患病的消息。另外,安排消息灵通者,向城内公卿府上散布我被诊断出隐疾的事情。”

“这。”稍微犹豫一下,老管事有些不理解曹操为何要谎称病情。

其实,曹操的想法很简单,张奉想借他之手,来剔除尚书台的冗官,虽然这是件好事,但必然会得罪一帮京中权贵势力。

甚至很有可能同宦官扯上关系,其实谏言裁撤尚书台冗官,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时一旦与宦官有牵扯,就会极有可能导致他这些年一直在营建的党人关系瞬间崩溃。

所以,在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曹操是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傻事的。

先前是因为被太医苑诊断出隐疾,心灰意冷下,看见一丝希望他就会迫不及待。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不被人重视的张奉会欺骗他。

还恰好赶在天子要为尚书台郎官们诊治的时候。

所以,曹操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张奉给诓骗了。

而此时他醒悟过来后,自然要迅速做出调整。

所以,他迅速散布出消息,说他被太医苑诊断出隐疾,受太医令逼迫弹劾尚书台的郎官们,但忠贞为党人利益的曹议郎,即便是受此胁迫也绝不委身事贼,誓死不从。

最后再由其他医官诊断出来,其实曹议郎病没有患病!

瞬间,一名忠贞为大汉,心向党人,誓死不向宦官低头的名士形象就立起来了!

从此以后,他曹操在士林中的名声必然更响亮,也能多结交更多的贤士良才。

良久,老管事见曹操并没有出言解释,也只得拱手转身准备去办。然而,他刚刚走出去没有多久,便又回到了书房中。

眉头微皱,曹操看向老管事,意在询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当下,老管事也不卖关子,而是迅速拱手道:“公子,方才出了府时,从门房处听闻到那太医令张奉从府里出去后,在大街上冲撞了桓御史,二人产生了争执!”

“桓典?”眉宇瞬间抖动,睿智的眼眸中闪现出精湛的光芒,曹操忽然沉默了。

此时此刻,他早已经不再把张奉当做原先寂寂无名的小人物来看了。沉吟许久,曹操抬头看向管事,“刚才交代的事情暂且搁置,密切关注二人事情的进展,随时向我回禀。”

“遵命!”老管事颔首行礼后,面色凝重的缓缓退了出去。

作为曹府上的老管事,他几乎是看着曹操长大的,从曹操当年机智装中风欺骗族叔,重获曹嵩信任起,他就没有看过曹操为什么事情这么忧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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