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七雄带人去山东取回菱镁石向刘璎禀报。正事办完了,其他工匠出去了,可展七雄还不走,躬身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地。刘璎奇怪,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
展七雄很难开口的样子,未曾说话脸涨得通红,迟疑一会他终于开口了,他说:“在下要向大少爷请罪,我我这次去山东还带回来两个人”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明白点,带回来什么人?”
“大少爷,是这样他们是姐弟两个,在那边遭了难,实在没活路了,只能跟着我走了。”
“行了,你别紧张,慢慢说。”
“是,是这样。在那边我们路过集镇就住客店,在城阳县城住店时遇到了他们。那天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听到外面打骂声,我出去看,是店家伙计打一个孩子,是男孩。那孩子讨饶,哭得厉害。大人打孩子让人看不过去,我就过去拦着,问是什么缘由。
“我们人多,那店伙计畏惧,就不敢打了。他说这个狗子恩将仇报,竟然偷东西,不止一次了。经过盘问,那叫狗子的孩子说是偷钱给他姐姐买药,他说他的姐姐已经病了十几天,饭也不吃,眼看快不行了。”
展七雄叙述的故事挺长,挺啰嗦,下面就简单叙说。
这故事的起因是一个外乡木匠在家乡遭难带着妻儿逃到来这边谋生活,客店他是住不起的,可冬天又不能露宿街头,于是就与店家商议,店家也是出于善心,给他们一家人租住店后面一间小仓房。可谁想又遭了横祸,木匠的妻子在街上竟然遇到仇家被打,还好,遇到有好人出手相救,她跑回来了。可是没成想她被打伤了内脏,吐血不止,不几日就去世了。这木匠急了,去寻仇,可是一去不复返,据说是被仇家打死了。
所幸仇家并不知道木匠的儿女居于何处,才使得狗子姐弟两人逃出性命。
可是失去了生活来源的姐弟两人陷入了困境,店家动了恻隐之心没有赶他们出去已经是发慈悲了。
狗子才五岁,太小了,他姐姐十五岁,可是这个年代哪有一个女孩能谋生活的?除非卖身做妓女,再就是做乞丐去讨饭,别无出路。再者说,谁知道仇家走没走?他们也不敢离开客栈。
就这样姐弟两人坐吃山空。俗话说,救急救不了穷。店家不忍在十冬腊月赶走他们,可也不能总是这么白养活着。
店家也是动了心思,想为这一对孤儿谋一个出路,他们想到了去找尼姑庵和寺庙,让他们出家。
可这也并非容易之事。此时的寺庙靠布施生活也不易,绝对没有后世那些富得流油的和尚。能不能接收还要一家一家的商量。何况这姐弟俩走这条路就必然分开,那还是两人都有了去处,否则,剩下一个就更难。
店家不赶走他们,还给一口吃食,已经是行善了,店家小门小户的生活都不容易。现在女孩病了又能如何?穷人家有病就挺着,命大就活过来。
目前姐弟二人就这么个情况,陷入了绝境。
在民间,不平事很多,这事让展七雄遇到了,他也有几分侠义,看那孩子真可怜。他既然已经出面了,也不好放手不管,于是他就去了后院,那是一间四面漏风的仓房里,就是他们姐弟二人的栖身之所。
“好了。”刘璎打断了展七雄的话,继续问道:“他们没了父母难道没有亲戚,他们理应投亲靠友,怎么会跟你这个外人远走他乡呢?”
刘璎不愿意再听下去,因为无非是治病恢复。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只要正常治疗,正常调养,过正常人的生活,都是可以恢复的。
古代人的家族观念都很强,从伦理道德上外人不宜介入其他家族的事。展七雄没有越过其族人的权利,强行介入不光是多管闲事,更是霸道无理。
展七雄道:“回大少爷的话,他们的父亲是匠户营的逃奴,那所谓的仇家实际上是抓逃奴的人。”
刘璎:“怎么会是这样?他犯了什么罪?”
匠户营就是官府管辖下的奴隶营,里边都是匠户,有木匠也有铁匠、瓦匠等等工匠,这些都是官家的奴隶,并且世代为奴。
敢于从匠户营逃跑,必然犯了大事,不逃跑就有性命之忧。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姐弟两个回去很可能就是死罪,总之逃奴绝对没有好下场。
刘璎问:“既然是官府的逃奴,店家为何还敢收留他们?”
“大少爷,逃奴的身份只有我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店家当然也不知道。这姐弟两个的父亲很可能是死了,但是也有被抓回去的可能。至于为何逃亡,他们推说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刘璎倒是想:管他为何逃跑呢?奴隶是被压迫的人,地位极端低下,奴隶的人品再差也不敢犯上,他纵然有错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罪过?唉!可是这狗子姐弟的身份就有问题了。
如果在正常年代里,窝藏逃奴也是有罪的。古代也是有户籍管理的,当然不会有现代里那么先进,可是给逃奴一个正式的身份也要颇费周折。好在眼下是个乱世,元朝廷不行了,否则的话,窝藏逃奴还真是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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