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手机就放在耳边,震得纪孜耳鸣。

她接起来:“喂。”声音还带着点哭腔,沙哑软绵,像哭过一样。

许言:“老大你在哪儿呢?”

“我在,”纪孜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睡得有点懵,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待看清楚后,“休息室。怎么了?”

“没事儿,这不天都黑了大家找你吃晚饭吗?”

纪孜穿上备在休息室里的拖鞋,打开休息室的门,落地窗外的天已经呈现墨蓝色,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外面早已经车水马龙的。

原来她睡了这么久啊,都已经晚上了。

“好,我洗把脸就出来。”

纪孜挂了电话回休息室里的洗手间。

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着。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脸颊上两行清泪都成了泪痕。

她用沾了水的指尖顺着泪痕往下抹。

“我的毕业典礼你会来吗?”

耳边不断地响起自己当年问过他的话,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只有她自己,只有她的祈求,没有其他人。

就像她那几年的闹剧,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扮演着喜欢他的角色,他从来不曾参与她。

从他走后,她花了很长时间决定要不要再继续喜欢他,后来大概觉得不想再被抛弃、被否定,她选择了放弃。

纪孜生活条件优越,爸妈情感稳定,对她疼爱有加,从小到大他们都很支持她尊重她。因为性格开朗大方,长相漂亮,纪孜交了很多朋友。

可以说,边屿是她栽的第一个跟头,还栽得那么狠,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再后来她开始忙于自己的学业,直到毕业回国和朋友创立自己的工作室。

回来这一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他。少到她以为自己的心里已经不再住人了。

怎么梦见他了?

潜藏在记忆里的时光并不都是美好的。就像那天晚上,它像是纪孜心里一块烂掉的伤口,现在又被不情愿地重新揭露开,连着已经结痂的血肉,卷土重来只会让人更疼。

她捧了一抔凉水往自己脸上冲,嫌不够,又一下一下地往自己眼睛上淋,直到眼里已经没有热意。

成深带他们去了街对面新开的一家餐厅,领着大家进门:“我给你们说,这家新开的味道绝对绝!特别是他们家的海鲜,从日本直运过来的,够这个。”他比了个手势。

成深这人潜意识里有些富家公子哥吊儿郎当的样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伦敦时经常带着他们几个华人到处觅食,有一次带着他们从伦敦出发做了足足五个小时的火车去爱丁堡找吃的。

纪孜笑了笑:“以后公司的团建都交给你了。”

“没问题,包我身上。”

服务员走过来:“你好,请问你们几位?”

“四位。有包厢吗?”纪孜先开口。

纪孜向来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饭,能坐包厢就一定会选包厢。

“有的,请跟我这边来。”

纪孜打量着这家新餐厅,有室内餐桌也有露天餐桌,露天风格偏欧式,室内靠里穿过一条日式风的走廊是包厢区,包厢区的风格偏中式。的确很有特点。

服务员带他们来到靠里的一个包厢,没有门,是个镂空的木制球形包厢。

大家坐下来,服务员发了一个ipad点餐。成深主动把点餐的任务交给纪孜。

纪孜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以前聚餐每次问她吃什么她都回答都可以,随便。后来图方便,大家让她点餐,问大家的口味。

纪孜依着对大家口味的了解点了几个菜,然后把平板给服务员。

“小言子,你看那边。”成深指着外面一个座位。

大家跟着看过去,一男一女,应该是情侣,也点了一盘小龙虾,女生在玩手机,男生戴着手套在剥虾,剥好一个就喂进女生嘴里,喂了几个,女生把男生递来的虾又喂进了男生嘴里,两人甜蜜地笑起来。

“啧啧,看看,都是差不多的年龄,别人有人帮忙剥虾,你呢?”成深还在打趣她。

许言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她也没觉得单身有什么不好,梗着脖子回怼他:“那你呢?我至少还年轻,你都一把年纪了,不说女朋友了,连个前女友都没有!”

成深听了气得脸都红了,刘志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不时还给两人打气加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平时工作时候两人也没少斗嘴,纪孜习以为常地喝了口茶,懒散地看着他们。

“阿屿,等会儿去喝点?”

“不去。”

在他们的吵闹声中纪孜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太过久违,她一时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她看过去,对面包厢,他坐在包厢门口的位子,黑衬衫,领带取了下来,扣子散开一颗,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是他啊。

好久不见他,他比上学时少了那仅剩一些的少年感,头发梳上去,侧脸的棱角依然冷醒,还保留着一丝痞气,只不过给人感觉更成熟了,平添了几分他这个年龄和身份该有的矜贵。

他在和他那些朋友聚餐,纪孜是知道那些人的,毕竟她也从小在那个圈子里长大,托了她舅舅的福她常常和他们一起吃饭,实际上是纪孜知道边屿会去每次都求着舅舅带她去。

边屿像是有所感应,转过头。

四目相对,沉默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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