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说:“难道天底下只有汉人有习俗,而我满人无习俗吗?”

“摄政王明鉴,臣断无此意。”洪承畴说。

多尔衮嘴角一瞥,冷笑道:“我满人既已接管天下,这天下就要依我满人的规矩来。洪先生难道忘了北魏孝帝的前车之鉴吗?”

“臣该死。”洪承畴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心里慌乱至极。

多尔衮望着匍匐在地洪承畴,又望了望噤若寒蝉的其他汉臣们,嘴角现出了笑意。

“从明日起,所有臣工不分满汉,一律以满洲发饰、服饰为准。”多尔衮说:“颁下旨意去,凡是我大清治下的男子,都要一并剃发易服,无分满汉。如有违抗,枭首示众!”

大臣们犹豫了片刻,但仍是躬身答道:“臣遵旨。”

话音刚落,汉臣忽然爆发出嚎啕的哭声。一位老臣坐倒在地,放声大哭道:“斯扫地,斯扫地……”

多尔衮眉头微皱,喝道:“来人,架出去!”两名侍卫信步走来,将这老人架起,像是拖一条死狗似的拖了出去。

众位汉臣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不敢制止。他们有人木木地出神,有人摇头叹息,有人以袖拭泪,有人低头不语。

小皇帝身旁的太监又尖声尖气地说:“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臣无本。”大臣们齐声说着。

多尔衮点了点头,说:“那就散了吧。哦对了,洪先生留步。本王有要事与你相商。”跪在地上的洪承畴应了一声,仍是跪伏在地,不敢起身。

待群臣都散了,多尔衮才缓步而来,亲自扶住洪承畴,说:“先生受委屈了。”

洪承畴吃了一惊,忙道:“臣实在是惶恐。”

多尔衮笑笑说:“先生不必惧怕,本王还有许多事要向先生请教。”

洪承畴这才惊魂稍定,随着多尔衮一起缓缓起身。

顺治小皇帝从御座上一跃而下,说:“皇父摄政王,您与洪先生说话,朕可以旁听吗?”

多尔衮一愣,回过头来说:“皇上愿听乃是我大清之福。只是皇上今日的功课还未做,需得做了功课,才能听国事。”

顺治与多尔衮对视了半晌,这才波澜不惊地转过身去,说了声:“小成子,咱们走。”

“喳!”太监应了一声,便扶着小皇帝缓缓而去。

多尔衮与洪承畴一同拜倒,口称:“恭送皇上。”顺治也没搭腔,自顾自地走了。

待顺治走后,多尔衮才又与洪承畴缓缓起身。“皇上以冲龄即位,本该以学业为重。”多尔衮扭过头来问洪承畴:“先生觉得本王此举可有不妥吗?”

洪承畴矮了矮身子,说:“摄政王高瞻远瞩,是社稷之福。”

多尔衮哈哈一笑,又说:“洪先生,刚刚本王对你大发雷霆,实际上是要做给汉臣们看的。本王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使是像洪先生这样的肱股之臣,反对剃发易服也是不行的。”

洪承畴的心被揪了一下,问道:“难道摄政王真的执意如此?”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去。他边走边说:“昔日北魏孝帝改穿汉人的衣冠,甚至改了汉姓。可结果呢?北魏很快就分崩离析。”

洪承畴随他一起走,并未反驳。

“本王也想尊重汉人的习俗。可一旦如此,我大清必难保长治久安。”多尔衮补充说着。

二人出了宫门,直奔紫禁城南边的睿亲王府。多尔衮原本获得的封爵便是睿亲王,后来皇太极忽然身死,六岁的福临即位,他才摇身一变,成为了显赫的摄政王。

此时已是盛夏,二人进得府来,身上都已冒汗。仆从家丁急忙迎上去除下多尔衮的红顶子和外衣。另有宫娥在一旁轻摇蒲扇,送来徐徐清风。

“洪先生,请坐。”多尔衮与洪承畴一同坐了下来。

洪承畴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忙说:“不知摄政王有何吩咐,臣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多尔衮哈哈一笑,便对身边的仆从说:“端酸梅汤来,给洪先生解暑。”

“喳。”仆从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端来一壶早已放凉了的酸梅汤,分别给多尔衮和洪承畴倒满了一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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