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荒野,冷阳残雪。半卷的大旗斜插在雪堆里,残破的旗帜兀自滴着点点浓血。温雨带着满身是伤的李自成背向战场而奔,风雪似刀子一般在她的脸上、上割得生疼。但她已无瑕顾及。
“给我!”温雨策马而来,将一只伸向前方的徐枫。徐枫紧跟了几步,也是纵步一跃,两人双相握,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温雨奋力一拉,也将徐枫拉上了马。一骑马驮着个人,就这样朝着浩渺如烟的地平线远端去了。
“驾!驾!”温雨不断地吆喝着,但胯下的骏马也已到了强弩之末,再怎么催促都不会更快了。
他们就这样奔驰了整整一日。血红的日头渐渐西沉时,驮着人疾奔的那匹马扬蹄一声长嘶,将人甩落在地。“哎呦!”徐枫和李自成叫了一声,重重地摔落在了一旁。温雨常年跌打惯了的,她就地一滚,倒是没有伤着。再看那马,已是口吐白沫,倒毙路边了。
温雨望了一眼这马,心也油然生起悲怆的感情来。但很快,这情感就被兴奋和憎恶所掩盖。
李自成倒在一边,似乎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双眼似闭未闭,口好像还嘟哝着什么。徐枫却是捂着胳膊,“哎呦哎呦”地叫着。
温雨只得暂时按捺住复仇的欲望,先去处理徐枫的伤势。“你哪里痛?”温雨跑到他的跟前问道。
徐枫说:“胳膊!胳膊,哎呦,好痛,痛死我啦……”
温雨一看一摸,提着的心便放下了大半。“放心,死不了。”她将徐枫的胳膊轻轻握住,猛地一甩,只听“嘎巴”一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直透徐枫的心窝。“哎呦!”他又叫了一声,身子也坐了起来。
温雨解释道:“你的胳膊脱臼了,不过现在安好了。”
徐枫试着挥动了一下胳膊,果然行动如常了,不禁笑道:“还是温小姐有办法。”
温雨将目光投向了李自成,渐渐凶狠了起来。她拔出短刀,逼上去说:“闯贼,你没想到最终会死在我的上吧!”
她说着就举起利刃将要刺下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徐枫已将眼睛闭上,不忍看那杀人见血的残忍场面。可是温雨这一刀并没有劈下去。徐枫觉得有点奇怪,微微睁开眼睛,问道:“你现在报仇易如反掌,为什么还不动?”
温雨摇了摇头,说:“就是因为易如反掌,所以才不能下。”
徐枫疑惑地问:“这是为什么?”
温雨冷笑一声,说:“他现在糊里糊涂的,死了也不知道因何而死。我要把他救过来,至少也得清清楚楚地让他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里。”
徐枫踱步而来,俯身望着面容惨白、嘴唇发紫的李自成,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失血过多,劳累所致。”温雨从李自成的身上扯下一片衣料来,把腿和臂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只是她勒得过紧,李自成脸上现出了几许痛苦的神色来。
温雨将他拖到了路边的草地上,又抬头吩咐徐枫道:“你去四处看看,有没有野菜什么的可以充饥的。”
徐枫茫然地四下一望,正望见那匹倒毙路边的马。他兴奋地跑过去,说:“这不就是吃的吗?”
于是他们砍了些枯树枝,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的方式生起了火。好在这时风雪不大,轻微的风正好也起到了助燃的作用。
徐枫掰开李自成里紧紧握着的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割下一条强壮的马腿来。这马雄壮非常,一条腿也够两人吃的了。
他们用刀刃将马肉串起来,架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肉质就变得酥脆了,油花也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音。
徐枫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禁笑出了声。温雨面色沉静如水,见他发笑,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这一幕很像我小时候看的电视剧,经常会有这种野外烤肉的桥段。”徐枫笑着说。
温雨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叫电视剧?
徐枫叹了一口气,说:“说你了你也不懂。”
温雨将面孔一板,没有再言语。但她的眼神间透出了一点失落之情来。
徐枫瞧在眼里也有些不忍,便言道:“电视剧就是一种戏剧形式,只不过不是在台上演的,是在一个叫做电视的东西里演的。观众就坐在电视前看。”
“那什么是电视呢?”温雨追问道。
徐枫想了想,说:“电视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大概……这么大。”他伸出双比划了一下,继续说:“这个盒子里面会显示画面,各种各样的画面都有,也有声音。不过现在的电视都是液晶的了,薄得像纸一样。”
温雨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你看,我都说了,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明白的。”徐枫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继续烤着马肉。
温雨面色一沉,道:“你是在戏耍我不成?”
“哪有!”徐枫道:“只是你没有见过,所以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理解,也不会相信的。”
温雨随即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带我去见见。倘若世上真有如此新鲜的玩意儿,也好叫我开开眼界。”
徐枫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真有可能的话,我也很想带你去见见呢。只是……唉,咱们今生今世都见不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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