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抬眉,茫然地看一眼,咬牙继续干活。多做一点,也能给这女孩减轻一点。

不多会儿,她回来了,捧了一个黑黑的瓦片给他,瓦片里热气升腾。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竟弄来了热水。

林渊讶异,大手接过来,轻声问,“怎么得来的?”

怜心回头指指沟渠,“有水。”面色愉悦。

十几年来,从未像今日笑得那么多。

她在野地里也能很快地支起土灶,生活烧水,她在他面前,很有成就感。

他抿了一口,递还给她瓦片,“还有些,你喝吧。”

怜心望他一眼,果然他的唇上挂着水珠,似有了颜色。

她接过瓦片来,一饮而尽。

五分地很快整完了,她的脚步轻盈跳出地垄,将锄头放在田埂上,向林渊招手。

林渊不明所以,走向她,低声问,“做什么?”

“坐。”怜心收着裤脚,席地坐在草地上。

林渊学着她,也坐下,坐到她身边。

怜心轻易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皂角味带了点淡淡的汗味。

她伸着鼻子凑到他身上去嗅,沿着胳膊一路往上,正对上他侧头望过来的眼睛。

他的眼睫毛浓密而长,眼睛带着浅浅的蓝,像像早晨的晴空。

一个男人也有这么长的睫毛,真好看,她把手心抬起来,捂在他的眼睛上。

睫毛在她手心里一刷一刷。

她咯咯的笑。

这个女孩,毫无和男人相处的经验。

林渊把她的手拿下来,淡淡一笑,眉峰望着远方。

怜心揪下一只狗尾草,拿着毛茸茸的头往他脸前晃晃,“拿着。”

林渊不明白,伸手接过来。

林渊伸手接过来。

“歇着。”怜心轻巧地起身,嘴边带着微笑,从他身边跃下,向婶子借了桶,去沟渠里提水浇地。

她跳跃在青草与黄土间的身影,像只百灵。

林渊站起身,走下田埂,去接她手里的桶。

她细细的胳膊竟能提这一桶水么。

他毕竟是男人,虽是个病子,也能轻易提了水桶。

怜心嘴角的微笑没有停过。

她的眼灵灵的转着,身姿再一次轻巧地跑走。

乡野的风,带着青草的香气,托扶着她。

她跑进大凤山坡头,钻进林子。

大眼睛警惕地于四周逡巡,寻到有些年份的枯木,带了尖尖的石头使劲地刨。浮土下,深达两尺的地方,藏着一种长毛的茎,大块的茎,像土地瓜。这并不好寻,可今日得了运气,浮土下藏着大块的根茎。爹爹在时,说这是薯蓣,外表摸着扎人,汁液让人发痒刺挠,可吃起来好吃,还能垫饥。

尖石割破她的手,她自不在乎,嘴边的微笑使她动作麻利。树叶包了两块根茎,快步出林子,跑到沟渠边清洗。

林渊再次看到她,她的手里多了两块热乎乎的“刺猬”。

林渊不懂怎么吃,只在手里拖着。

怜心看着他手里的“刺猬”笑,帮他把“刺猬”的皮剥掉,露出里面的绵软白肉。

她自己也拿起一块来吃,热乎乎地,嚼在嘴里,肚腹很快不再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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