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山回府之时已过子时,何盈盈还在灯下等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女红。
看到曹山和盈盈欣喜的放下手中的活计:“你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曹山拉过何盈盈的手:“现在天气一天天变凉,你晚上少做这些东西,又伤眼睛又冷,你看你手这么冰。”
“手里不干点什么,总觉得心慌,也就偶尔做一做,没什么大事。”何盈盈浅笑盈盈。
石榴端过来一盏热茶,曹山抿了两口,斟酌的说:“岳父触犯了龙颜,被免了官职,我今日进宫就是为了此事,你要是不放心,明日回府看看吧。”
何盈盈一愣,说起了另一件事:“他刚去南岭时,爹娘都没空管我,南岭民风开放,我总喜欢出去玩,那时外边跑着的孩子很多,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总听人说县令是个贪官,当时还总担心他会不会丢了官,丢了命。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丢官丢命,还另取了娇娘,左拥右抱好不自在。还攀上了上峰,上峰一倒又攀上了你,倒是一路青云直上。”
曹山问:“那你现在是高兴还是难过?”
“说不清吧,为官他不是好的官,为父他也不是好父亲 ,为夫就更不用说了,你看我娘过的什么日子,小娘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何盈盈将桌上的女红收起来放到柜子里:“可是幼时他也抱过我,虽然比不得其他的官家小姐,但是扪心自问,若没他贪的那些钱财,我也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他坏事做了那么多,能有这个下场也算是个善终了吧。”
曹山细品了这番话,又看这何盈盈的背影,试探的说:“若我说,岳父这丢官是我策划的呢?”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都没有觉察到的紧张。
何盈盈又是一愣,想了想反问说:“是你构陷的吗?”
曹山摇了摇头:“虽不是我构陷,却是我设的套。”
何盈盈松了一口气,要真是曹山构陷,她也不知该如何作想:“我爹也是行不正坐不端,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你套路了去。不过以前我以为他这样的官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也是老天无眼,却不想天下的官好像大多都这样。”
“这人但凡有利益,就会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而这天下最有利益的事情都在官场之上。”曹山解释说:“没有人逃得过,包括我。”
何盈盈收拾完东西,坐回曹山的面前:“介意和我说说我爹这事是什么回事吗?如果是什么机密,那就不用说了。”
曹山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说了:“谦哥儿一事实乃秦松与干爹之间的权利之争,谦哥儿被流放也是我们以退为进的选择,让岳父有一个能对我下手的借口。岳父那也是我故意告诉他的消息,又使人诱他说了出来,逼他为我做了假证。岳父虽然与我关系上更为亲近,可是反倒更有说服力。”
“所以谦哥儿的案子,倘若你真的想做手脚,他是不会被流放的。”
“是。”
何盈盈不再说话,坐在灯下沉思。
曹山有些不放心,心下也有些起伏,走过去拍了她的肩膀:“虽然当初也有些报复的意味,到底算是我的迁怒,如今风口浪尖,也轻易动不得他,待此事一了,我就将他给弄回来。”
何盈盈这才开口:“我刚刚在想的是,难怪我爹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都做,这权力可真厉害啊。”又回味过来曹山的意思,“谦哥儿先不用管他,他也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道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却说秦松这边,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刚接到旨意,在家中大发雷霆,又差人叫了他的义子秦展回来。
这秦展三十多岁,虽是秦松的义子,却不是个宦官,本家姓金,跟在秦松身边十多年了,连儿子也生了好几个,全都跟了秦姓。
恭敬地给秦松行了个礼,秦展坐在了秦松的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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