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不明白,看到路上有垃圾,没有哪个自恃身份的人会去特意踩一脚。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叫道:“这位道上的兄弟,要杀要剐给句明白话,我们也不想死了还当糊涂鬼。”

祁渊环顾了一圈,才缓缓开口道:“来这里,是想问司令您要个人。”

恐怖司令立刻狠狠地瞪了手下们一眼,他就知道,肯定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手下碰了不该碰的人,现在老大过来找场子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动了您的人?”恐怖司令抽出贴身的弹簧刀,“您尽管说,我把他揪出来,要是您嫌脏了手,我亲自给他放放血。”

“哦,倒也不必,我要找的那个人叫狼眼,前两天失踪在通往长洛区的省际公路上,似乎是被您的手下带走了。”

“狼眼!”恐怖司令立刻问道,“谁打劫了狼眼,站出来!”

至高恐怖的人都不是怂蛋,很快站出来几个人,表情那叫一个冤:“老大,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只是捡了个尸!”

“那是谁干的,啊?!”司令问。

另一个叫道:“是一艘伪装成飞行船酒吧的飞行船干的!我们当时看到一家酒吧叫飞行船,但不知道它真的是飞行船……”

“听不懂!”司令咆哮道,“欺负老子是文盲吗?!”

不过祁渊倒是听懂了,他打断这对活宝没有丝毫智商含量的对话,直接说:“把狼眼给我,我立刻就走,并且会赔偿你们的损失。”

“还不快把狼眼带上来!”恐怖司令叫道。

四个成员马上就拖着一个人形麻袋出来了,他们蹲下来解开绳子,把人倒垃圾一样倒了出来——然后他们就傻眼了。

麻袋里的人已经死了,而且也不是狼眼。死者身形高大,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嘴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青紫的嘴唇紧抿着,被插了一朵绯红的花。

“是飓风!”至高恐怖的成员认出了自己的同伴,难以置信道,“他是负责看守战利品的,今天早上我还和他打过招呼,怎么就死了!”

“肯定是那个狼眼干的!”另一个说,“他杀了飓风,悄悄溜走了!”

祁渊蹙起眉头,蹲下来,轻轻取下飓风口中的绯流花。看清他嘴里的东西后,他“啧”了一声,冷笑道:“狼眼也死了。”

飓风口中含着的,是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

“这是狼眼的耳环。”那人快吐了,“我的娘咧好恶心!”

不,祁渊在心里纠正他,这不是狼眼的耳环,而是货真价实的、从狼眼眼眶里取出来的眼球。他用两根手指捏起其中一颗眼球,瞳孔涣散无光,似乎死在了极大的惊惧中。

恐怖司令的脚趾头难耐地在鞋子里抓来刨去,他等的就是祁渊注意力被夺走的这一刻。这时,至高恐怖的机甲士兵,已经出现在了该出现的地方——飞船的顶端,谁都注意不到的盲区!

机甲士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从飞船上一跃而下,装载在手臂和脚心的火焰喷射装置使他坠落的速度提升了三倍,他如一枚出膛的炮弹,轰向了祁渊!

至高恐怖绝不受辱!

哪怕全死全灭,也要拼个至死方休!

“给我杀!”恐怖司令振臂高呼,周围束手就擒的成员们顿时乱哄哄地开始反抗。

在机甲战士出现的一刹那,孔雀就已经注意到了,然而她不仅没有上前护主,反而恭敬地垂下双手。

她始终遵循一条法则,在更强大的暴力面前,自己没有出手的理由和必要。

她的主人,就是“更强大的暴力”。

祁渊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两颗眼珠子上,面对背后汹涌而至的杀意,他只是抬起胳膊,硬接了冰冷的金属拳头。

这一拳的压力强达五吨,哪怕是轰击一块岩石,岩石也会瞬间粉碎。然而爆裂的感觉没有如期而至,祁渊只不过微微一侧身,明明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机甲战士却感觉自己打到了一团棉花,那么轻,那么软——但他居然就被这股轻柔的力量推开了。

在外人看来,全副武装的机甲战士,好像一片羽毛一样,被祁渊轻轻地拂开了。

接着这片羽毛冲击了地面,在水泥地上轰开了巨大的龟裂痕,冲击波使得附近的垃圾山轰然倒塌。

机甲战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又难以置信,机械胳膊上火花闪烁,整条右臂在剧痛中失去了知觉。也许他该花钱去装一条真正的机械胳膊,他的存款恰好够买最好的那一款,可是他已经看不到明天了。

他抬起头颅,准备迎接死亡。

然而祁渊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只是朝着某一座垃圾山走去。基地里寂静无声,只有靴子踩在垃圾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至高恐怖成员们的神情像见了鬼,觉得那簌簌的声音像是踩着自己的骨头,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恐怖司令惊骇地张着嘴巴,刚刚攒起来的一波攻势立刻瓦解于无形。

逐荒的人则见怪不怪,自说自话地进入至高恐怖的领地搜寻。

祁渊停下脚步,狼眼的尸体就被随意丢在其中一座垃圾山上,现在随着垃圾山的塌陷滑到了他面前。

被挖走的果然是狼眼的眼球,然而他的眼眶里也并非空着,两只耳环作为替代品被塞进了进去,大小正好合适。没有死人眼睛那么恐怖,这两只耳环很漂亮,散发出剔透的绿色,仿佛一只幽暗的狼,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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