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到了吗?快请进来看看夫人!”屋中人听见声响,急切的绕过屏风出来,却瞧见锦绣迈步而来,不由瞪大眼睛惊讶的叫了一句,“二小姐!”
锦绣扯开嘴角柔和的笑了笑,急急的几步走上去,一把抓住那个颇为美艳的婢女的手,语气中带了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焦虑,问道:“知书姐姐,祖母如何了?”
知书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侧过身子挡住她进去的路,反手抓住她的胳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欣喜,顾左右而言他的道:“奴婢见过二小姐,二小姐身子可是好转了?竟是能出得门来了,若叫夫人知晓了,她定然十分欣慰的。”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见她如此作态,锦绣身子就是一顿,本被强压下去的怀疑又从心底缓缓的升起,她抽回手,美丽的眼眸微微的眯起,隐藏了其中的寒意,微低下头去,疑惑的问道:“我在外面听到知画姐姐喊祖母晕过去了,如今可是醒了?”说着,又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颤抖着嘴唇忐忑不安的问,“知书姐姐拦着我,可是祖母不乐意见到我,她也嫌弃锦绣是失贞女吗?”我倒是真想知道,你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大叫着引了我来,却又拒绝相见,到底所谋为何?
“夫人怎会嫌弃二小姐!”知书赶紧辩解道,“夫人所患之症乃是风寒,二小姐伤病未愈,若是闷了,去园子里散散心也好,到这边来,若是过了病气,岂不是更叫夫人忧心吗?”语气中不乏浓重的责备嗔怪之意,乍一听之下倒像是关怀,可若仔细斟酌一番,她这话可真的是锥心之语了。只差直接说她余锦绣不孝,明明知晓祖母病重,她身体痊愈能下床了之后却宁可到园子里散心,也不来探望。
若说知画是丞相夫人身边一朵美丽可人的解语花,这位叫知书的,那就真谓是一朵带刺的艳丽玫瑰,锦绣进了这门方才与她说了两句话,就已经是被她给刺了两回。
锦绣眸光懵懂的闪了闪,像是没有听懂她话中的讽刺,一边试图从她身侧挤进去,一边柔弱的回道:“我身子已是大好,不用再过多顾虑。还是叫我进去看看祖母,也好叫祖母不再为我忧心,能好好的养病。”
哪知知书为了拦她,竟是丝毫不顾忌的退了一步,朝屏风的方向靠了过去。一个没注意,那落地的八扇牡丹镂空嵌琉璃屏风就被撞得摇晃不定起来。
“小姐当心!”白露惊叫一句,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双手顶住屏风,惊吓出一身的冷汗。知书脸上也顿时变了颜色,如此贵重的屏风是否被摔坏了倒是次要,若要真倒下来砸到了锦绣,头一个绕不过她的,怕就是素来最为疼爱二小姐的夫人了。纵算她是夫人倚重的婢子,也逃不了惩罚去。因为不忿锦绣这些日子对夫人不闻不问的态度而想要为难一下她的心思,顿时全散了去。“噗通”跪倒在地,叩首请罪道,“奴婢莽撞,请二小姐降罪!”
锦绣也被惊了一跳,心下更是怀疑,她百般阻挠到底为何?想要发作一番,可她却是祖母的贴身丫鬟,纵然今儿个她被她撞得伤到了,也不能自己开口罚人,又怎么好责怪,只得弯腰扶起了她,嗔怪着说道:“知书姐姐说的哪里话,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会怪你。大概是这些日子你照顾祖母太过劳累,才站不稳的,我该谢谢你才是!快领我进去看看祖母去!”
“多谢二小姐,夫人还昏迷着,奴婢心中焦急,一时失了分寸。只夫人之前就有过吩咐,小姐不可进内室,以免过了病气,再引发病症。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奴婢。”知书顺势站了起来,态度就恭敬了许多,只是依旧拦阻着,不肯叫锦绣进去。
锦绣既然来了,怎么会任由她几句话就给打发走了,便板起脸来,语气强硬的道:“太医这会儿还未到,知书姐姐还是先去催催吧!”说着,甩开她的手,就往里走去。
知书生怕再撞到什么伤了锦绣,也不敢拦阻,想到请太医的人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音,便提起裙子,匆匆的跑了出去。
锦绣转过屏风,走入内室,远远映入眼睑的就是一张雕花的红木大床,床上,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尽显老态的女人,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额头上,搭着一张棉布的湿帕子,睡梦之中,眉头也紧紧的锁着,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上烧的通红,唇上却有些干裂,一切的迹象表明,她此刻正发着高烧。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妈跪坐在床边,双手搁在铜面盆中用力揉搓着另一张棉布帕子,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盆中,激起点点水花!
见此场景,锦绣心下不由一痛,哪里还有什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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