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摆着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也不知这小傻子是怎么想的,前几天都在这儿睡了,今天忽然想起找别人挤一挤了。
他看着她无措的样子,薄唇轻勾:“方才不还说挺满意这桩婚事的,怎么?骗我呢?”
沈容倾忽然觉得这个人口中就没个正经的,一回生二回熟,还能每次都被他给戏弄了么?
魏霁正欲开口勉为其难地将她收留了,话到唇边却突然轻咳了两声。
沈容倾蓦地抬眸望去,刚刚那点气顿时就消了。
“殿下怎么了?”
魏霁不知道她能看得见,但从沈容倾的视角能清楚观察到魏霁此时的脸色有多差。
他掩着唇又咳了两声。
沈容倾恍然间想起刚刚那御医诊脉时的神情。魏霁的病一定是又严重了,所以那御医才急着回去跟皇上回禀。
沈容倾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上前将手心轻贴在了他的前额上。
“你不用……”魏霁微微一怔,后面的两个字就这么停滞在了唇边。
沈容倾离他很近,近到他只要微微抬眸便能看清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上纤长微弯的睫毛。半挽着的青丝随着她前倾的动作垂下一绺,刚好扫在他半敞着的前襟上。
沈容倾对此毫无所觉,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件事上。她的手明明是正常温度,可眼下触在魏霁的前额上却被对比得仿佛在冬天的雪水中浸泡过。
他在发烧,而且远比她昨日摸的时候要热上很多。方才被他从大火里救出来时,她几乎忘记了他本身就是个病人。
初秋的夜晚已经很凉了,沈容倾恍惚间想起魏霁拉着她起来时,衣衫上还是滴着水的。
外面的小厮为了救火,去取的都是刚从后院那口深井中打上来的水,也就是说,他穿着那一身湿透的衣裳是……
“殿下派人去找江先生了没有?”她语气很急,这样的高烧,换作常人早已卧床不起了。可她连他究竟烧了多久都不知道。
魏霁却未答她的话,抬手拉开了她纤细的手腕,眉心微微蹙了蹙。
“我没事。”他声音低沉喑哑透着股淡淡的冷意,说完这句又抑制不住咳了两声,怎么也不像是个没事的。
沈容倾通过手腕感受到了他掌间的温度,很冷很冷,像是能引起肌肤间的颤栗。这样的触感令沈容倾骤然清醒:“殿下等等我,我这就去唤人过来。”
她丝毫不畏惧他眸间的寒意,反握了他的手想扶着他起身。
魏霁左肩上有伤,一时竟没使上力气将手抽走。沈容倾没能拉动他,下意识地回眸去望。
两人莫名对视了一瞬,门外吹进来了一阵冷风,许是方才那个御医离开时没有将门关好,屋子里的两盏烛火轻轻晃动了几下蓦地熄灭了。
房间里显得有些晦暗。
魏霁喉结微微动了动,移开了视线:“你不必这样,我不会赶你走。”
沈容倾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人误会了个彻底。类似的话他曾经就说过,可沈容倾当时以为他觉得她是在还人情。
这两者本质是不一样的,一个至少是真心而另一个却是别有目的地接近。
“殿下不必担心,过段时间我便会自请和离。若是殿下觉得麻烦,休妻我也可以接受。但烦请殿下,不要这样想我了。”
她松开了他的手,转身朝屋外走去。
房门关上的时候,她背靠着木门缓缓阖了阖眼睛。饶是两辈子她都没有同魏霁这样说过话,心里仍有些憋闷,却不由得回眸望了望屋里。
去寻个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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