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倾咬了咬唇,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许久,她才声音极小地说道:“我……我没有其他衣裳了。”

这确实是实话,她之前穿过的那两身衣裳白天刚送去了浣衣房,剩下两身能替换的,今晚烧了一件,现在又湿了一件。

从家里嫁过来,她带的东西不多,能省下的钱她都省了,全部拿去给她母亲买药了。

方才她离那木盆更近,大部分的水自然也都泼在了她的前襟上。

魏霁看着她还在湿哒哒往下滴水的衣服,她脚下的地毯上很快也洇湿了一块,连鞋子上也都是水痕。

“一件都没有了?”

沈容倾点头。

魏霁沉默了两秒,沈容倾觉得得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么长。感受到对方望在她身上的眸光,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然而预想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耳边传来的是对方从她身前走开了的声音。

魏霁终是对她无可奈何地走向了床边的衣柜,修长的手指大致翻了翻,从最里面拿出来了一件从未穿过的寝衣。

“拿着。”那声音很低,似是在强压着不悦。

沈容倾听见他打开柜子的动静就知道他手里递过来的是什么了。她微微怔了怔,一时竟忘记将那人的寝衣接过。

魏霁又重复了一遍:“拿着,去屏风后面换了。”

沈容倾捧着衣服,抬眸寻着他的方向,他的衣裳也湿了,总不能老是迁就着她。

然而魏霁似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转身重新走向了衣柜,淡淡开口道:“我在外面换。”

沈容倾听出了他的语气,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安排比较好,便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屏风蹭了过去。

魏霁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终是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上前拎了她的衣袖直接将她牵了进去。

他松开了手,望见她蒙着眼睛的缎带忽而想起一事:“你自己能换吗?”

沈容倾赶紧点头,生怕他出去喊人。

其实魏霁的意思是她要是看不见,就叫她身边的婢女进来。不过既然她不愿意,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沈容倾听见了他离开的声音,心底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微微松了松。

绘着梅兰竹菊的檀木底屏风严密,完完全全地隔绝了两侧的视线。然而这样的放松并没能持续多久。屋外夜色沉静,偏偏沈容倾听力甚好。那人更衣的声音对她而言十分清晰。

想起之前误闯进来时看到的景象,暖黄色的烛光下,她莫名绯红了耳尖。

“换好了没有?”屏风外传来了魏霁催促的声音。

沈容倾忙低头应了一声,专心去解自己前襟上的扣子。

蒙着眼睛的缎带已经被她撩起来了,隔着屏风倒是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

放在一旁的是那件牙白色的寝衣,像是魏霁常在屋中穿的颜色。袖口的地方由金丝线绣着极为尊贵的纹路,干干净净,整齐地叠放着。

这上面并没有沾上她熟悉的药味,刚从柜子里拿出的衣服清清冷冷,应是新的,并未染过外面的温度。

男子的衣裳跟女子的不大相同。沈容倾研究了一会儿才勉强用锦带将衣裳拢住。

魏霁的寝衣对她而言太大了。袖口很宽,若是不挽起来轻易便能将她的手完全遮住,衣裳的下摆长到能盖住脚面,只露了一双白皙的玉足出来。

整件衣裳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好在还有条带子束着,不至于脱落下来。

“还没换好吗?”

沈容倾惊慌地朝屏风的另一侧望去,这四周也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穿着这身衣服的全貌,只能垂下头看到衣裳很长。可魏霁已经催了两次,她不想让他再问第三遍。

沈容倾硬着头皮将缎带重新拉回到眼睛上,摸着屏风的绘面,一点一点挪了出去。

袖子来不及整理,方才的鞋也湿了没有备用的可以替换。

沈容倾只能赤着脚踩在薄绒般的地毯上。

空气中因着她的出现安静了两秒,身前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嗯,不大合身。”

沈容倾蓦地绯红了侧脸。若是合身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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