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禁地肃穆庄重,供着一把举世闻名的无名剑,据说上能斩天地,下能压神魔,每任宗主继任之时,都必须喂血养剑。

但她初到姜家时就进去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亦枝到姜家来的目的是陵湛,其次就是这把剑。

剑是属于陵湛的剑,对他修行有益。陵湛身体不太好,亦枝从前还打算寻不着就先放下,倒没想到姜家内部乱成这样。

姜苍是个刺头,在姜家称得上无法无天,姜竹桓她了解,清正肃然,手段绝对不是姜苍能比的。

她也不指望姜苍能做什么,姜夫人和姜宗主才是入手点。

……

亦枝从姜苍那里离开后,出了一趟府。

她怀里有个布包,布包中有为他裁剪的新衣衫,街摊小食拎在手上,绸缎布匹多得都要遮住她的脸。

一轮圆月初现,在渐深的云层中逐渐明亮,陵湛站在门口看她回来,他手掌缠上一块新白布,浸着血,打量她问道:“哪来的钱?”

亦枝要把东西放进屋里桌上,陵湛犹豫一会儿,帮她拿下来,亦枝松口气坐下,倒杯水喝,回他:“没动姜家的东西,是师父给你以后存的嫁妆。”

陵湛被噎了一口,“胡说八道,我又不要那种东西。”

“你娘给你留的东西不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总得帮你把东西备好,”亦枝放下杯子,“等你以后长大了,别忘了好好孝顺我。”

陵湛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他去把亦枝换下的衣服抱过来,说:“这是你的衣服,改好了。”

亦枝则握住他的手腕,忽地把他拉进怀里,陵湛没站稳,跌到她身上,他恼怒道:“你又要干什么?”

她查看他的手掌,抬头问:“怎么伤的?”

他沉默,片刻后才道:“不用你管。”

亦枝嘀咕道:“小小年纪,脾气真大。”

陵湛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到,吼她一句:“要是嫌我脾气不好就去找姜苍,又没人拦着你。”

亦枝愣了一下,看着他问:“怎么了?生气了?”

陵湛扭头。

亦枝对他的别扭也算有所了解,也没再多问,细白温热的手指轻轻解开陵湛用来包住伤口的白布,道:“我要不是为你,也不会去找他,你要再说这些话,我心中就不好受了。”

“……自作多情,我巴不得你离姜家越远越好。”

亦枝摇摇头,她看到白布下的手掌破了个洞,伤口还在冒血,连药都没敷,又问他:“看着像剪刀扎伤,疼吗?为我改衣服时伤到的?走神了?”

陵湛的手想抽出来,但亦枝没让,他开口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松开。”

他的手心有很多茧子,是平日干粗活留下的痕迹,和她手对比,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她倒没管他的小心思,只是微低下头,嘴唇碰他的伤口。

陵湛皱了皱眉,等察觉到一种不同于嘴唇的温热时,他手突然一抖,立即用力把自己的手扯出来,亦枝说了句别闹,他的身体僵在原地。

她眉眼精致如画,细腻的肌肤透出红润,衣下的曲线完美,若是不说话,总让人产生一种优雅高贵的疏远感,但她只要一开口,就暴露是个不正经的。

陵湛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衣角。

亦枝治不了他的身体,但这点小伤还是不在话下,舔一舔就好了。

她放开他的手,起身去漱口,回头问:“照理来说你都喝过我血,怎么还会怎么轻易就受伤?”

陵湛恼得回句不知道。

木架子上放面盆架,灰暗的夜色笼罩四周,亦枝顺便洗了把脸,拿干帕子擦脸上的水珠。

她察觉到陵湛身体的异常,手上动作一顿。

亦枝干布擦擦手,笑道:“没事,大抵是用了我的血,气血过足,龙族血液一向如此,我以前还以为只会对大人有作用,倒没想过会让小孩有反应,不关你的事,要不然师父抱抱?”

“都说了不用你管。”他大步回了床。

亦枝忍俊不禁,丢下布帕,随在他后。

说来他在凡间已经是算是个小少年,但性子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就是小孩。

夜色渐深,周遭寂静,设在院外的禁制传来一丝波动,亦枝的脚步慢慢停下。

有人来了。

两个人。

她说:“陵湛,师父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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