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枝睁开眼,她的手慢慢抬起,那只鸟飞到她手上,叽叽喳喳叫了个不停,跳来跳去,她眉眼渐渐蹙起。
陵湛奇怪问道:“怎么了?”
“龟老子说了你的病,”亦枝掌心覆住那只传音鸟,手微微一合,传音鸟变成一枚铜钱,她抛给陵湛,“给你的私房钱,自己攒着,师父要出门。”
陵湛接住,对她有些无语。她存不住钱,很容易就花出去,次次都丢给他,让他给存着。
偏她还总爱私下给他买吃的,钱罐都快见底了。
“你就这么清闲?”
“我倒想带你出去,但你又不愿意,”她起身,“你别忘了吃饭,不能吃凉的。”
陵湛道:“啰嗦。”
亦枝摇头离开,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安静。
……
亦枝出府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龟老子那边火急火燎地催她过去。
这老头子果真招了几个下人回府打扫屋子,都是半大的孩子,瘦巴巴,看着身体不太好。
他们见到亦枝就互相咬耳朵,最后一个跛脚小女孩走出来,领她到龟老子药房。
那小姑娘腿脚不便,但走起来飞快,完成任务就跑了。
亦枝走进药房,边回头边问龟老子:“你从哪挑的小孩,我应当没做过什么,怎么怕我怕成这样。”
龟老子年岁很大,一直醉心医术,把自己老妻都气走了,把药房里的药看得比他的命都要重要。
高高的一堆书遮住视线,他伸出头,脸上少有的严肃,道:“在去姜府的路上捡的,用起来方便,先不说这个,你让我想的法子我想到了,看你做不做。”
亦枝点头,示意他说。
他性子直,把这半个月里查的东西一股脑全说了,“神魂破裂不是小事,平常就算有也可能发现不了,如不及时修补,别说是修炼,活都活不长,姜陵湛从前跟谁有关我不管,但即使是个普通人,要想找到其他的残魂难如登天,除非以灵力稳定,天底下论灵力深厚,怕是没几个比得上你,龙血珍贵,固体养魂,以你心头血配崖仙草熬制,连续一年,可保他魂魄不散。”
“这倒不难,”亦枝顿了顿,“若是让他修炼,能到何种地步?”
她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上心,找陵湛本就目的不纯,多付出些也没什么。
“说不准,”龟老子迟疑片刻,“但我觉这位姜小公子,不是适合修炼的人,你如果是看重他,我劝你趁早放弃。”
亦枝背靠着柱子,摇摇头道:“小看他了,若连他都不出头,那世上也没几个能有成就。”
陵湛天赋绝非常人能比,她也不会让他泯然众人。
龟老子知道她这是护徒弟心态,他也隐隐猜得到她的目的,只提醒一句:“我管不着你要做什么,但你要是为他赔上半条命,我觉不值。”
“我心有分寸。”她话突然停下来,回头看见刚才那姑娘躲在门口看她。
亦枝稍有讶然,问:“你是谁?认得我?”
那小姑娘脸一红,立即跑了。
亦枝莫名其妙,龟老子得意洋洋说:“那是我新捡的徒弟,聪明伶俐,姜陵湛可比不过她。”
“你有教徒弟的这会儿功夫,都可以去见见你家那位气得要跟你和离的。”
他吹胡子瞪眼,“要不是你们这些糊涂事,我早就回家一趟。”
龟老子和老妻间有矛盾,但两人的联系没怎么断过,闹起来也是常有的事,天底下几乎都知道。修者度年如一瞬。
亦枝听这些事听得耳朵都起茧子,总觉这老夫老妻在秀恩爱。
旁人的事她从不管,但陵湛的事在亦枝这里从来不是小事。
龟老子给她补了一句话:“姜小公子依赖你,他看起来也不是喜欢和人来往的,你硬要帮他,他说不定还会讨厌你。”
她愣怔片刻,沉默了会,快中午时才从龟老子这离开,回了姜府。
乖巧的孩子总易让人心软,陵湛尤其。
姜苍在自己屋里沐浴,屋外一群小厮侍卫,手捧着装衣服玉佩的托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谁都知道姜苍在心情不好,没人敢在这时候进去伺候。
他双手搭在边上,靠着浴桶闭眼休息,一身的腱子肉结实又好看,晶透水珠从身体慢慢滑落。
热气腾腾而上,宝山木屏风直直立起,亦枝在一旁的紫檀木扶手椅坐下,拿碧玉茶壶斟了两杯茶。
姜苍倏然睁眼,见到她放下茶壶的那一刻,心底怒气就涌到心头,他指着她破口大骂:“死女人……”
亦枝突然消失,一只干净白皙的手蓦然从后紧捂住姜苍的嘴,俯身道:“你要是把姜夫人引来了,那就别想再把姜竹桓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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