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输……?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兔垂望着身下唇角微扬的水蓝发少年,他的话语宛如泼溅在她心头白纸上的一点墨迹,无声无息地逐渐往外晕开。
彼此之间呼出的气息在那股不相让的对视中僵凝不动。
与此同时,有前两局被淘汰掉、及不敢参战的甄选人员在各自的休息室中察觉到了新状况的发生:“火墙的高度开始弱下来了!”
用以助燃的液体随着分秒过去缓慢蒸发,效果肉眼可见地往内收缩了范围。原汹涌至十米高度的骇人火墙降了大半,直到外人也能轻易眺清火圈内部的情景。
那是正在交战的两方人马。
额生鬼角的吉黑德公主手握她的赤红刺针,戏耍般不停游走在比自己庞大个几倍的鳄鱼与褐发少年之间,隔着高温火焰灼烧着空气的视野上方,她舞动的身影好似会随之在火梢扭曲一般。
“没想到小兔子都体贴地替本公主划好火圈驱赶了,还是有小虫子溜了进来啊。”安德罗西娇俏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讥诮,“果然‘趋光’是虫子们的天性?”
“小心点,扑火可是自取灭亡的行为——你们离死不远了。”
尖锐的暗红针芒刁钻刺往向鳄鱼的要害,即使以一敌二,这位公主的战斗姿态仍显游刃有余,像深海鱼劈开了激流,比寻常人都更优雅又漂亮地使用着刺针。
“老子既不是虫子也不是鳄鱼,是莱克雷斯!”
雷克差点被扎中,当即骂骂咧咧地挥舞着赤枪,两把颜色相近的武器在半空激烈对撞,红线相互交错,枪杆表面的雕刻被划割出金属的铿锵火星。
身形明显倍数魁梧于窈窕公主的鳄鱼,力气竟无法轻易战胜她纤柔的胳膊。果然,吉黑德公主从塔王那处得到过力量,身体素质远要超乎寻常人。
僵持不下,雷克转而在招架之余指使队友前往王座:“黑色龟儿子!还不赶紧去抢王冠!”
不必他刻意提醒,夜也在艰难地突破安德罗西的防线。刚想要闯过去,一面巨大的橘黑之盾就闪跃到了他的面前,险些一头撞上的夜急忙抬手抵挡,手中的黑色三月在盾面敲击出了好大一声‘咚’的钝响。
透过可大可小变化的压缩武器之间的空隙,能远远望见王座上头戴王冠的金发少女,正睁大着眼注视着这边。
凭借过去相处的那些时日,夜足以在脑海中清清楚楚地构筑出她的面容,包括鼻梁上每一颗雀斑的位置。可或许是此刻双方距离不知为何显得格外遥远的缘故,蕾哈尔的模样比起过去还要更多出了几分陌生。
就像是抛下他以后的这段短短时日,时间就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将她那张脸涂抹得面目全非。正对着他睁开那双紧张的眼瞳,身周隐隐竖着并不欢迎他接近的忌惮的刺。
“嗬呃……”
先前就已被顾兔打到遍体鳞伤的夜又咬牙顶住了一波盾的攻击,半跪在地,可是体内仿佛一直有股执念仍在不断推着他继续前行。
也许,蕾哈尔内心里很厌恶他的到来,可是夜没办法做到就这么干站在原地。
因为……他不想再变回孤身一人了。
“蕾哈尔!”夜大声喊道,尝试着努力撑着膝盖站起。
而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道不同寻常的厉风。紧接着,就是鳄鱼吃痛下发出的一声嗥叫:“呜啊!”
一根浑重的金权杖竟不知从何处冒出,重重敲在了雷克扁长的鼻梁上,差点没把他英俊迷人的鼻子砸凹。挥动着权杖的黑紧身衣女随即以那把金权杖为轴,灵活地空翻一周撑过了半空,直往王座方向飞去。
而安德罗西,竟像未曾看见那般任由她离去。
黑紧身衣女实心权杖的头直朝王座上的蕾哈尔落下!
那一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死亡威胁的蕾哈尔瞳孔猛缩,立即抬起手臂,恐惧地朝就在不远处的公主求援:“安德罗西,保护我——!!”
只要她想,绝对可以赶过来救下她的!
可是,蕾哈尔所殷殷盼切的那位公主殿下却依旧如同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不仅无视掉她的呼救,还站在那儿懒洋洋地掩唇打了个哈欠。
——那个贱人!
被背叛了的蕾哈尔目眦欲裂,下一秒额头传来股遭受到重击的剧痛,强烈的震荡使她身子瞬间往后方王座倒去,伤口溅出的腥血不少有流入了眼球。
“蕾哈尔——!!”
夜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熟悉的少年音此瞬几乎遍布了整个场地,蕾哈尔的耳朵却如有蜜蜂绕耳般不断嗡鸣,认不出那道声音。
即使认出来也不会对现状造成多大改变,她此刻满眼只剩下了那位逐渐向自己逼近的黑色身影,手脚蜷缩起来欲要后退,可发现自己已被逼至王座的椅背退无可退。
“不要过来……”蕾哈尔艰难地睁着一只因浸入了血滴而发酸的红眼,把手伸向了发顶:“我把王冠给你……”
背叛,示弱,求饶,在生存与想法一念之差造成的矛盾之间,原则被无条件打碎。
谁能想到,原先被众人料定不可战胜的队伍竟然就这么一下崩成了盘散沙,用手指轻轻一戳,怀抱的胜利就轻易散作沙尘。
“看来,你的队友们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赢嘛——”昆唇角划出了一抹刻薄的谑笑,落井下石的话语仿佛违逆了重力,在这一刻沉重砸升在上方压制着自己的黑发少女心头。
可实际上,二人的体位由始至终都不曾颠倒。
顾兔低垂着头,半干了的数绺黑发贴附着肌肤分别散落在雪颈与侧脸,遮挡住了她的具体容颜。此世间唯有身下正面向她的昆,看清了那张抹消了所有表情的清冷面容底下,正在厚积薄发的一丝丝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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