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香气的浓郁像是她宝贵的香水瓶砸破在地,漫延出一片轻飘的瑰丽幻觉。这种存在感强烈到了极致的香味,化为烈酒灌入了安德罗西的鼻腔使她的身体作出了饮醉反应。
体内的血脉难以自持地升了温度,又晕乎乎飘飘然。可安德罗西很清楚,这都是眼前人的错哪怕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应该踩入她的陷阱一个失神后还是没出息得连鞋子都卡了进去。
她有着能够让人忽视掉性别的模糊的魅力。
唯二能够保留的清醒,是安德罗西对于顾兔平日时常惹到自己生气的恼恨,以及……那最重要的、时刻悬浮于二人中间那颗未被拔除的刺。
“嘛、嘛……本公主的美丽大家平时都有目共睹你会这么觉得完全很正常,我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自卖自夸的安德罗西绕了绕自己耳旁的茶色短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玫瑰花束被她极其自然地接纳一收下,她另一条完好的小腿反而曲起来往顾兔踹去,完全演绎了何谓过河拆桥的善变女人本色。
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往往性格就越坏。
顾兔当然不可能被个残疾人击中略微后仰身子那条短裤之下露出的光洁细腿就从胸前晃过。安德罗西反倒因为姿势的改变而牵动到了另一条腿的伤势抱住玫瑰在床上哀嚎了一声:“啊你居然敢躲开!”
这不是废话吗,难道傻待着让她踢?在顾兔眼里安德罗西这么一番折腾完全是活该。
但是这句话她也忍了,因为她当过忍者不是没有忍过的经验。
受到了气的公主殿下愈发难以伺候之后甚至还干脆勒令顾兔替她打开盒饭,承担喂饭的任务。
“你是脚断了又不是手断了不会自己吃?”顾兔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理。
“哈?”安德罗西仅是瞪了一眼。
顾兔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大口白饭递到她唇边:“没什么吃。”
安德罗西:“我要先吃菜!”
顾兔二话不说直接就塞进了她嘴里,气得对方手脚在床面扑腾,又被饭噎得说不出话。
经过一阵粗暴的拉扯战,那盒铁甲鳗鱼饭逐渐通过顾兔手里的勺子,全部消失在了那位吉黑德公主的肚子里。人常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去吃东西,美食的力量能够缓解掉任何负面的情绪这句话是真的。
摄入了可口食物,给自己带来的饱腹感让安德罗西勉勉强强消了气。她终于舍得拿起那张狩猎名单,天生自带红妆线的眼尾淡淡扫向表格上方被划掉的标题,显得对那些违悖了自己原则的事物很是轻慢。
“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努力到这份上,这份签名对你来说就真有那么重要?”安德罗西不以为然地道,“朋友,在这种互相竞争的环境中是最没必要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手捅你一刀。”
“比如说,我。”
安德罗西压低了声音,使那声线有了暗夜里浮掠的华丽特质。呈现在顾兔视野中的她掀起樱唇,能望见其内洁白的齿尖在随着双唇一张一合、残忍地把那些分外真实的忠告切碎:
“难道你是忘了,上一轮里我是怎么背叛你的了么?”
那一禁忌的词汇,自说出的那刻起就撕碎了周遭看似和谐的氛围。顾兔坐在床沿静静地凝视着这位公主,安德罗西却不退反进,向前探出了一根莹润的手指缓慢落在她耳根,一点点的、如毒蛇那般的冷血动物沿着顾兔下颔的线条游走。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像是昆那种十大家族出身的高贵公主。”
“阿娜克说我这个徒冠有吉黑德公主名头的家伙,实际上是个野丫头的话也不错。我自打出生便没有父母,有很长一段时间过的都是独自漂泊的生活,这一切直到中间地区的一对好心夫妇收留了我。”
“他们两个可真是好人啊,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养育着我。后来某日,我被专门挖掘具备公主潜质的家伙发现,说愿意助我成为公主。”
“带他回去的当天晚上,他就杀死了我的父母。于是我踩着父母的尸骸被送入到一个落败贵族家里培养,又在里面踩着无数竞争者的尸体成为了真正的吉黑德公主我的人生,就是不断在背叛与被背叛的过程中延续的。”
安德罗西这时凑近在她的耳畔,唇缝中呵出的气流隐秘而残忍地吹拂着她脸上的毛孔。
“这样的我,你也能接受么?真的能够毫无芥蒂的、跟我玩什么手拉手当好朋友的游戏么?”
无论是在陈述自己过去的那段话,还是她最后抛出来的这份试探,安德罗西的语气都不曾带有多少情绪的起伏,又或者,是她习惯性把感情都隐藏在了更深处不被发现。
就像是她下意识把父母被杀后的那副经历大段跳过,只愿表露出自己冷酷而无情的那一面。
比起她问顾兔的话,顾兔倒觉得她是想要借此叩问躲到心底深处、埋首起来的自己。
“其实最介意背叛过我这点的那个人,是你才对吧。”
这句出人意料的话语传入安德罗西的耳中,让她明显怔愣:“……什么?”
顾兔嫌麻烦似的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关节,墨色发丝无声地被拨至一旁,暴露出下方白皙的颈项。是纤细、脆弱、需要被保护的部位,正如所有人都会拥有弱点一般。
她一点都不惧怕弱点会被对面的鬼角少女发现,对方大可一样。在安德罗西怔然的神情当中,顾兔慢吞吞地把话说了下去:“所以,你为什么要在王冠比赛中放弃胜利?”
避让开了背叛那一话题,而是想在她口中寻找真正原因的问询,令安德罗西回过神来,露出既恼怒、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是……”
但在她生气地把质疑说完之前,顾兔却是丝毫不在乎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进行猜测:“是因为阿娜克?你想试着和她一起登塔?还是因为她的身份让你想要保下她?”
随着接连抛出的问题,顾兔大致从闪过明显异样的安德罗西脸上得知了答案。
“看来就是她了,自第一局结束以后你的状态就变得有点奇怪。难怪刚才找阿娜克签名的时候她会那么针对你,还让我转告你这个姨妈别那么多管闲事。”
一开始安德罗西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她回想起顾兔那句话里某个关键词,彻底歪了重点:“你居然先去找那条蜥蜴签名?!”
床头堆放的枕头立马就被那位不满的公主殿下给怒砸了过来,其间还伴随着她的痛骂声:“你个白痴!渣女!那条蜥蜴的顺位居然放得比我还高,看我不弄死你!”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