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孙飞鸿正待开口说点什么,忽见一道人影自对面屋顶闪电般刺向下方人群。

竟是田知棠!

“他疯了?”公孙飞鸿与刘同清的心里同时冒出这个疑问。二人既有行伍背景,又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心知高手最怕的便是混战。

高手也是人,是人就有极限。没有人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以一己之力对身边所有威胁和突发状况作出及时应对,可田知棠还是在公孙飞鸿与刘同清惊愕莫名的目光中只身冲进下方人群,而且一直没有拔剑的意思,只以拳脚剑鞘尝试分开厮杀双方!

“好可怕的身手!”略微看了片刻,刘同清忍不住咋舌道。日前听说田知棠和岳知峰交手一事时,刘同清并不曾往心里去,毕竟岳知峰当晚只是随手挥了一刀。今日亲眼得见田知棠展露技艺,他才明白自己着实小看这位梧桐院管事了。

原来此人不光剑法邪门儿,连拳脚功夫都如此奇诡,出手间看似身形舒展有如弓满,仿佛那刚入门的嫩雏儿,尚不知“身展力尽”的忌讳,可若是细眼观瞧,才知他始终埋首收肩含胸拔背,深谙“形圆劲刚”的精髓。最难得的是他竟能一心多用,双手一攻一守,风格却截然不同,偏又能面面俱到料敌机先,既令其所击者不丢不顶,又使其所御者寸步难进,哪怕独自穿行于混战人群,也是从容自若游刃有余,几乎每次出手都能在人群中扯开一道裂缝,很快便将早已杀红眼的双方强行分了开来!

“都给我住手!”

随着田知棠口中一声暴喝,原本杀声震天的人群霎时噤若寒蝉,便如那虎啸山林,万兽齐喑。

眼见自己已然镇住场面,田知棠不理众人惊惧目光,迈步走向楼船帮众人,所过之处人群二分,谁也不知他是何意?

“自己出来,我或可饶你不死!”来到人群中央站定,田知棠再次喝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愈发不解其意。

短暂死寂过后,人群之中忽又响起好些低呼,待旁人迅速退去一旁,让出呼声所在,就见地上竟躺着十几个毫发无伤的死人。

“田管事且慢!”眼见田知棠正要上前查看,公孙飞鸿赶忙唤了一声,说话间纵身落下屋顶,抢先去到一具尸体旁细细端详片刻,又自怀里取出一只木匣,抽出金针在尸体上再三试过,这才起身转向田知棠。

“方才多谢将军提醒。却不知可有所得?”田知棠抱拳致谢,跟着问道。

“公孙眼拙。来人!将这些尸体带回去,仔细勘验!”公孙飞鸿无奈摇头,又转身对着自打来了以后就一直躲在街口的那些官差喊道。论验看尸骸骨殖的本事,武营侦骑固然也是行家里手,却终究比不得那些专于此道的衙门仵作。

处置过那十几具可疑尸体,公孙飞鸿又抬眼扫视楼船帮剩余众人,也不必开口说点什么,本就理亏心虚的后者立时便作了鸟兽散,再不见半点来时气焰。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楼船帮全是傻子,也能看出自己这回遭了算计,竟让人在帮中埋了十几颗钉子,更令他们心忧的是,楼船帮内真的只有这些钉子么?

怕不见得。

随着楼船帮众人迅速散去,今日这起因为长孙疾突然横死而生出的事端终是得以了结,尽管期间一度闹出大乱,好在有田知棠出手,总算没让场面彻底失控。双双与刘同清告辞之后,田知棠和公孙飞鸿各自离去,又在回到北城后很是默契地找上对方。

“田老弟果然看出来了。”二人刚一碰头,公孙飞鸿就笑着说道,一声“老弟”叫得很是亲热。

“若在下所料无差,始作俑者应是‘玉蝎子’的双生妹妹聂玉柔。”田知棠并不理会对方的主动套近乎,只是开门见山道。

与传闻不同,岐山院那位“玉蝎子”聂玉英的妹妹聂玉柔练的并非毒功,而是一门惑人心神的秘法邪术。此类旁门左道在江湖里不算罕见,却因限制颇多,往往只对心智不坚者有效,还需以药物、幻术等手段作为辅助,倒也没有世人讹传的那般神乎其神。话虽如此,修炼此类邪术仍是江湖里的莫大禁忌,别说名门正派,即便许多邪道中人同样对此深恶痛绝,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阴沟里翻船,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愿意沦为他人傀儡。

由于聂玉柔几乎从不现身人前,坊间对她的了解始终聊胜于无,也就难免会有讹传出现。可这种事对于武四营而言只是小问题,早在很久以前,武营侦骑就开始所有江湖名人造册留档,并将之作为成例贯彻至今,据说武四营最难进的地方从来不是几位掌印主官的节堂,而是存放这些档案,名为“百闻阁”的库房。自从武四营失势以来,刑部和大理寺为了染指百闻阁的主导权,没少在朝堂之上大打嘴巴官司,只是碍于兵部和内都督府的态度,每每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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