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狗的动作维持了大概十几秒,期间栗丛不无担忧地低头看了眼,生怕棉花糖受到惊吓,结果这只好奇心极重的猫猫不但没害怕,反而半个身体都出溜到猫包外头,把自己拉得老长,伸着爪爪,试图去够大德牧。
栗丛对自己的猫心里有数,预感到如果不加以阻拦,下一秒糖宝就该在这张有点蠢蠢的狗脸上施展连环巴掌了。
听到时京已经发出指令,他立刻松开手,把狗放回地面,然后不动声色地甩了甩略发酸的胳膊,掌心收拢,把布偶猫往包里推去。
狗是一种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动物。
红A耳朵向后抿着,从主人风雨欲来的脸色里读出了至少一打“狗肉火锅警告”,恋恋不舍地瞄了眼棉花糖,低呜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走进屋里。
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简直都要把时京气笑了。
出了这种突发事件,不提到底是谁受到的惊吓比较多,反正时京是没脸继续把人堵在门口为难下去,他有点心烦,手插回口袋刚摸到烟盒,眼角余光里便映出栗丛那纤细的身板和好似还透着几分稚气的脸蛋,手指蜷了两下,还是忍住了。
随手揉了把头发,时京让开路,扬了扬下巴:“进来吧。”
他弯腰拎起地上的两只行李箱,宽阔脊背间浮凸起一截骨骼的形状,哪怕有卫衣罩着,也明显得令人侧目。
栗丛愣了一下,接着立刻反应过来像时京这种在役时间较长的电竞选手,基本都患有一身职业病,肩颈和手部的毛病更是高发,连忙伸手要去阻拦:“鲸、鲸神,我自己来——”
时京没有理会,把箱子提上矮阶,拉开拉杆,推着万向轮朝里面走,栗丛只得捡起被丢在一边的“合租须知五十条”拍了拍灰,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
洋房一楼客厅内光线明亮,两侧墙壁都安装有大片落地窗,除了正门进来的庭院外,旁侧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露台。
内部装潢则采用了灰调较重的简约科技风格,陈设也不多,显得有些许冷清。
时京随手指了下某扇紧闭的房间:“你以后就住这里,柜子里有新的四件套和被子,你先收拾着,我回房间打个合同。”
话落,便沿着楼梯大步走上二楼。
栗丛走进房间,四下转了一圈后,对之后一段时间的居住环境十分满意。
他亲了亲乖巧地蹲坐在飘窗上晒太阳的棉花糖,坐在地上开始收拾行李。
他带来的东西不多,一箱是替换衣服和几包封装好的猫粮,另一箱就是大大小小用来拍视频的设备,搬家清理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止这些,剩下的他都发了快递,地址填的是路天磊的工作室,现在还在路上。
时京一边整理,一边在心里罗列着近期急需采购的物品,其中比较紧要的就是糖宝爱吃的罐头零食营养膏和爬架猫抓板这些东西……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成年大德牧用脑袋挤开敞着一条缝隙的房门,整只狗鬼鬼祟祟地溜进客房,在栗丛稍显疑惑的目光中讨好地摇了摇尾巴,脚步轻快地走到飘窗前,后肢蹲地,伸着鼻子去拱半眯着眼睛的布偶猫猫。
棉花糖甩了下尾巴,飞快地伸出爪子,“啪叽”抽在它脸上,然后动作轻盈地从飘窗跳到床上,钻进了栗丛刚叠好的一件高领毛衣里面。
红A没敢再接近,原地趴下,大脑袋搁在前腿上,显得有点沮丧。
栗丛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棉花糖那一巴掌虽然听着动静不小,但实际上却没伸指甲,他好笑地搓了搓大德牧的脑袋和脊背。
大型犬稍显刚硬的被毛与细软柔滑的猫毛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触感。
“干嘛,这么喜欢我们糖宝啊?”
“我也喜欢,就是不知道鲸神喜不喜欢……”
“还行。我不讨厌猫。”一个冷淡低沉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时京半靠在门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半边脸颊都顶起一块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把糖拿了出来,削薄且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无意间沾染上少许晶亮的糖色……咳,栗丛偏过脑袋,略有点尴尬地拽着自己变得滚烫的耳垂:“不好意思,鲸神,我不该在背后说你。”
时京挑了挑眉,没怎么放在心上:“出来签字吧。”
栗丛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接过时京递过来的合同,在大致翻阅了一遍之后,发现条款相当正规,应该是请专业人士拟定的。
而且合同给出的价格比路天磊说的还要低不少,也没有押金,考虑到这间洋房整体不俗的条件,栗丛觉得这便宜他占的实在心虚,不由开口道:“鲸神,这房租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时京摆弄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开合了好几下才说道:“放狗吓你是我的不对,反正房子是我的,也没有什么亏不亏的说法。但那个五十条——”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眼眸黑而沉冷,像埋葬着一场深冬的大雪:“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你,但里面起码有一半,确实比较犯我忌讳。我不强制你遵守,但我希望你牢记一点,这份租赁合同,我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栗丛顿了顿,探身拿起茶几上的黑水笔,翻到最后一页,一笔一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在将合同推过去的时候,他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会全文抄写并背诵的,鲸神。”
时京牙齿咬着糖球,咔擦嚼碎,哼笑一声,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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