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处处张灯结彩,万户灯火点亮了夜晚的黑暗,只有医院这里冷冷清清门口看不见人连医院里也不是处处亮着灯。
沈卓玉跑到医院的时候走廊上没见到一个人只在手术室门口见到了两个值班的小护士可能是没法和家人们一起跨年两个小护士情绪比较差,脸色都不好。
小护士道:“你家属怎么回事,打这个电话没人接,打那个电话是空号最后打到国外转了七八趟电话才找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抱歉。”沈卓玉喘着气,着急地问道:“情况怎么样是什么毛病?”
“心源性晕厥,具体问题医生还在排查你再等等,别着急送来的很及时。”护士说着,又冷着声音跟沈卓玉讲述怎么发现的迟芮舒。
这事太惊悚了就差那么一点迟芮舒晕倒在了广场要不是放烟花的人员过来清场发现她把她送过来,第二天看到的就是迟芮舒的尸体了。
护士又跟她讲了出事的原因,迟芮舒奔波劳累,这一个星期她都在到处跑,晚上还熬夜,没猝死就算命大。
护士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好好休息,还在读书吗?”
沈卓玉越听手握的越紧,低着头,眼睛红了。
她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起来又看看,又起身盯着急救室的灯,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半个小时,医生从里面出来,沈卓玉猛地捏紧了手,走上去,颤着声音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了,之后一定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能这么操劳,年纪轻轻的,别弄得一身病。”
之后又跟沈卓玉详细说发病的原因和问题,沈卓玉也是心血管医生,医生说的她都听得懂,医生惊讶地看着她,道:“既然这样,她怎么还有这方面的问题,你平时没叫她多多注意吗。”
“是我没照顾好她。”
正因为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才会心存侥幸,离开的彻彻底底,她走的时候,把迟芮舒的体检报告看了很多遍,确定她没有问题,身体健康才放心离开。
迟芮舒被推进了病房看护,沈卓玉还不能进到病房里,尽管医生都交代好了,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迟芮舒还是在昏迷,一直没有醒过来。
沈卓玉在门外守了一夜,没有人来跟她换班,她也不敢合眼,熬到了第二天,医生把迟芮舒的随身物品交给她。
一部手机,还有一张攥的皱皱巴巴的票券,沈卓玉站在台下看烟花并没有回头看过,她没想过看台那里会多一个人,黑漆漆的,瞧不见一点光,看一眼过去都会觉得害怕。
谁能想到上面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看着她。
第二天,医生来检查,大过年的还还要在医院转,医生也叹气,叫沈卓玉去洗个澡,之后可以进病房陪床。
倒不用医生一直过来,沈卓玉自己就是医生,但是沈卓玉过度担心,总怕自己会遗漏什么细节。
迟芮舒躺了两天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看着天花板,眼睛好一会才聚焦。
沈卓玉忙撑着手,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迟芮舒沉默了许久,慢慢地说了一句,“你不当医生了吗?”
沈卓玉还没找工作就嗯了一声。
“心脏有点痛。”迟芮舒说。
刚动过手术,冬天伤口愈合的慢,痛也是正常,沈卓玉把被子整了整,免得压住了伤口。
“好点了吗?”沈卓玉问着。
再看过去,发现迟芮舒眼角湿润了,眼泪顺着往下滚,落在了枕头上,她眨了眨眼睛,睫毛也跟湿透了。
沈卓玉站着看了一会,又坐下来给她擦眼泪,安静的,两人的呼吸都很平静,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重逢后的安慰。
“阿姨。”
迟芮舒叫着她,沈卓玉往前靠,迟芮舒哽咽着说:“阿姨,你多疼疼我吧,真的好累。”
沈卓玉点头,用力点头,向她保证,道:“疼你,一定疼你,对不起芮芮,我不应该到处跑,害你一直找我,对不起。”
迟芮舒哭的没声,咬着唇,她脸色都白了,道:“我想跟你一块过年,想一起看电视,一起包饺子吃,很想很想,以前我们一直那样儿的。”
“好,我们一起过年,你想吃什么馅的饺子,我都给你包。”沈卓玉全应下来,她这人说话算话,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却没有止住迟芮舒的哭声。
她哄着迟芮舒,想抱抱她,看着迟芮舒苍白的脸,手却是不敢再碰她。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医生敲门进来,才打断了她们。
沈卓玉偏头把眼泪擦掉,问:“麻烦您看看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做了检查,说人醒了,就没事。
他让护士换了静脉注射液,又叮嘱了些细节,道:“情绪起伏不要太大,免得给心脏造成负担,多注意休息,少食多餐,吃低蛋白食物。”
沈卓玉都记下来,她跟病人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叮嘱,她想问问迟芮舒有没有想吃的,扭头看过去,发现迟芮舒睡着了。
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她给迟芮舒擦了擦脸,迟芮舒眉头会皱在一起,无意识地说自己痛。
哪痛?
心痛。
伤口上的刀子痛,内里的恐惧也搅动着她。
之后医生就来的少了,有沈卓玉在,不会出大问题,刚做完手术,禁忌太多了,迟芮舒很缺水,沈卓玉不敢给她喝太多,就用水沾棉签,给她润唇。
碰到迟芮舒干燥的唇,沈卓玉的手指都会抖,迟芮舒就把棉签拿过来,自己涂。
两人交流很少,只是沈卓玉问迟芮舒哪里不舒服,迟芮舒才会回答,其他时间不会主动搭话。
中间沈卓玉回去了一趟,给迟芮舒拿换洗的衣服,也给她自己带了几件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迟芮舒站在门口,一直盯着她来的方向。
沈卓玉心里猛地一惊,急急跑过来,扶着她说:“你怎么下来了?”
“出来透透气,躺的腰酸背痛的。”迟芮舒说着,手指扣着墙,指甲上沾了点点的白石灰,她又添了一句,“医生说可以下床活动活动。”
“也对。”沈卓玉带着她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大幅度的动作不敢做,再让迟芮舒躺床上,她把床升高,在床头支了个架子,把平板放在了上面,道:“待会给你放电视看,你想看什么?”
迟芮舒问:“春节过去了吗?”
“还没呢。”沈卓玉拿了个红包塞给她,“给你的,今天是初三,芮芮,新年快乐。”
“嗯,我们看春节晚会吧。”
沈卓玉按着她说的,下了个,看晚会重播,前面是歌舞,各种民族团结题材的表演。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太爱看这个,欣赏不来,舞蹈过了之后,就是小品,老艺人的作品,开场就能把很逗笑,迟芮舒轻哼了一声,偏头看了一眼沈卓玉,问道:“你怎么不看?不喜欢看这个吗?”
“不是,我看过一遍。”
当时还没有看完,沈卓玉就接到了消息,想想她都觉得难受,迟芮舒躺在烟花台等待救援,她却在家看小品,还在愉快的笑了起来。
沈卓玉抿了抿唇。
迟芮舒看得很开心,她一直在看小品,时不时会被逗笑,不敢笑得太大声,有些克制的忍耐着。
“还挺好看的。”迟芮舒说:“你也看看吧。”
沈卓玉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迟芮舒,迟芮舒接过来喝了一口,还给她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轻轻地碰到在了一起。
杯子回到桌子上,迟芮舒的脸被沈卓玉捧着,刚刚她拿过杯子,带着灼热的温度,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擦着,万般柔情和心疼,在她心里切换。
“还痛吗?”沈卓玉问。
迟芮舒张了张嘴,没说话。
痛肯定是痛,但是痛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沈卓玉缓缓地俯身,唇瓣要贴上去的时候,迟芮舒却偏过了头,唇落在了她的侧脸上,迟芮舒道:“小品要过了,我再看看。”
心脏多跳动了两拍,沈卓玉坐回去,朝着平板看去,放的并不是什么小品,是现在的流量歌手在唱歌。
坐了一会,她突然撑过去,在迟芮舒的唇上亲了一下,摸着迟芮舒的头,“不怕了,不怕了,都好了,”
迟芮舒愣了片刻,眼睛开始发热,继续盯着平板,期间轻轻地吸着鼻子,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到晚上,沈卓玉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她给迟芮舒掖好被子,迟芮舒的手指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拉住了她,道:“阿姨。”
“要我跟你一起睡吗?”沈卓玉轻声问着,迟芮舒点了点头,沈卓玉笑了一声,道:“压倒你的伤口怎么办?”
迟芮舒没回答,失落地松开了手,沈卓玉把她旁边收拾了一下,躺了上去,道:“那晚上睡觉要小心点啊,要是压住了你,你一定要说。”
“嗯,知道了。”
迟芮舒往边上移动,沈卓玉就压着她的手臂,道:“不用了,这么多就够了,别掉下去了。”
“好。”迟芮舒听话的没有再动。
两个人挨着一起睡,沈卓玉怕碰到她,睡得很靠边,之前她每天晚上都要起来看看迟芮舒的情况,现在跟迟芮舒靠近,倒是能安静很多。
沈卓玉说:“等你好了,就搬到我那里去住,你要跟我一块住吗?”
迟芮舒很沉默,沈卓玉以为她睡了,灭灯的时候,迟芮舒开口了,道:“不去了,你别在这里定居,这里太小,你在这里屈才了,回去吧。”
沈卓玉压下开关,应了一声好。
迟芮舒不能侧躺着睡,躺着后背很痛,晚上睡觉,无意识的哼两声,沈卓玉就悄悄坐起来给她按摩。
翌日,是个大晴天,这边的冬天相比她之前待的城市要暖和很多,但是这个城市也很特别,总是湿冷,身体不冷,骨头却冻的很痛。
太阳出来,窗台上就多了几缕光,印在玻璃上,明暗交叠,煞是好看。沈卓玉打了热水过来,掩上病房的门,道:“芮芮,给你擦擦身子。”
迟芮舒爱干净,以前大冬天她都要洗几次澡,这些天生着病,她一直强撑着,私下偷偷闻了好几次衣服,每次都是反胃到想吐的样子。
“也给你带了衣服。”沈卓玉拿了套粉色的睡衣出来,她把水放在床边,叫迟芮舒把外衣脱了。
窗帘拉好了,沈卓玉低着头洗手帕,半蹲着看迟芮舒,迟芮舒还没脱衣服,愣愣地看着她。
“不想洗吗?还是害羞?”
“晚上洗吧。”迟芮舒说,低着头随便拿起床头的平板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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