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许太后寿宴在即殷衢终于抽出功夫要教殷明鸾作画。
殷明鸾在醴泉宫里来回走着,转了几个圈,绕着指愁眉不展。
殷衢要查看她的功课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怎么学哪里拿的出来画儿来交差?
锦楼看了说道:“不如,公主找陆俢撰帮帮忙让陆俢撰给您画几幅画?”
殷明鸾眼睛一亮,然后光又暗淡下来说道:“若是被皇兄发现了一定会罚死我的。”
殷明鸾下了决心,说道:“不管不管,直接去吧。”
殷明鸾硬着头皮来到了乾清宫,殷衢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两空空没有说什么。
倒是殷明鸾别殷衢看得心虚,说道:“皇兄,我想,还是换个寿礼献给太后娘娘吧。”
殷衢简单直接:“不行。”
殷衢在书房一处空地点了点,张福山带着下的小太监抬进来一只红木书案恰好安置在殷衢的书案边上。
殷衢说:“你就坐在这里。”
殷明鸾可怜巴巴,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
殷明鸾捏着开始还是正襟危坐,偷眼看看殷衢见他认真低着头看折子目光没有半分偏移就渐渐松懈下来。
殷明鸾绞尽脑汁想着画些什么不留神坐姿就开始不太端正,最后几乎是软趴趴地伏在桌上。
突然听见笃笃一声,殷明鸾坐正了起来,看见是殷衢用食指关节敲击了桌子,殷明鸾立刻装模作样地拿着画,蘸了一点颜料。
殷衢站了起来,走到殷明鸾身边一看,见殷明鸾在纸上画了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儿。
殷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殷明鸾问:“怎么了?我画得不好?”
单论画来说,差强人意,看得出来殷明鸾实在认真地画这些狗儿的,只是……
殷衢问:“画狗有什么讲头?这可是要在太后寿宴上呈给太后的。”
殷明鸾支支吾吾,讲不出个所以然。
她本来就是找了个学画的借口去渊阁,对于许太后,从内心上她一点也不亲近,自然没有对这份寿礼有多重视。
当初她和画师学习的时候,随意看见了窗外的两只小狗打闹,就画了下来,之后为数不多的学画的日子里,画师就不厌其烦地纠正殷明鸾如何把狗画得更像。
殷衢残忍地宣布:“换个东西画。”
殷明鸾在心里哀叹,面上只能挂着僵硬的甜甜微笑:“好的,皇兄。”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殷衢和殷明鸾安静无声地共处一室,看起来静谧美好,除了殷明鸾内心几乎要抓狂。
殷明鸾感到瞬间的头脑空空,在乾清宫里呆着,她什么都画不出来。她坐立不安,偷偷看着殷衢,他却一点也没有分心。
殷明鸾是个糟糕的画,没有参照的东西,她脑子里没有任何画面,除了画了几个月的小狗。
殷明鸾看了看乾清宫的陈设,知道这些东西更加不能画在纸上作为寿礼呈给许太后。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殷明鸾而言,不过是发呆出神罢了。殷明鸾渴望着接下来有大臣或者妃子或者随便什么人过来,把殷衢扯出去。
她无所事事的时候,殷衢突然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之下,殷明鸾连忙拿起,开始假模假样地勾勾画画。
她偷看一眼殷衢,看他是否在盯着自己。
然后她决定了今天怎么打发时间。皇兄生得这样英俊,却没有什么画像能够彰显他的样貌,只有严肃刻板的宫廷画师,将皇兄画成一个长相奇怪的年人,美其名曰这样威严有帝王之气。
殷明鸾兴致勃勃,十倍用心地开始为殷衢作画。
殷明鸾正在细细勾勒着殷衢的五官,突然间,她觉得画纸上的光线黯淡了一些,她抬头一看,殷衢正站在她面前。
殷明鸾往前一扑,企图盖住自己的画,但是殷衢比她更快一步,已经抽出了画纸。
殷明鸾心虚地低着头,准备迎接殷衢的责备,但是殷衢却突然笑了。
只是一声小小的轻呵,待殷明鸾抬头时,他又恢复了不苟言笑。
殷衢问道:“画朕呈给太后看?”
殷明鸾动作幅度很小地摆了摆:“不,不是,随一画,随一画。”
殷衢将这张纸折了起来,拿在,又抽出了殷明鸾桌上的其他几张纸。
只见上面画的是乾清宫的摆件,香炉花瓶之类的东西,画得不怎么出彩。
看着殷衢都眉头大皱。
殷衢对殷明鸾的画作讲解了一番,又细细说了要改进的地方。有些技巧殷明鸾听画师讲过,有些没有,但是殷衢讲的时候,殷明鸾用心了不止一倍。
看着时间不早了,殷衢终于说:“回吧。”
殷明鸾心一喜,觉得终于重获自由,在踏出门槛的时候,却听见殷衢又说:“明日同样的时候,过来。”
殷明鸾走后,张福山过来收拾书案,殷明鸾画的几只小狗,香炉花瓶,桌子椅子都大咧咧地摆在她的桌面上,张福山看了都觉得有些乐。
然后他看了一下殷衢桌上,殷衢的画像平铺在他的桌上,摆得端端正正。
张福山评价:“公主画技虽然不怎么样,但陛下这画像画得好,也就仅次于公主画的小狗儿。”
殷衢冷冷地扫了张福山一眼。
张福山慌忙道:“哎呦,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公主画的陛下比花瓶桌椅好。”
凝在张福山身上的视线似乎越来越冷,张福山沉默着闭上了嘴。
殷明鸾就这样在乾清宫学画一月有余,转眼就到了许太后寿宴前一天。即便有良师如殷衢,可殷明鸾还是没有出师。
殷衢看着殷明鸾交上的画作,摇了摇头。殷明鸾也开始感到焦虑了,她头上几乎有数百张画儿了,有寥寥几的应付之作,有竭尽心力的耗时之作,只是殷明鸾自己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许太后看了能高兴。
殷明鸾惆怅地从抽出一张小狗画,对玉秋说:“要不然,就用这张,到时候找一只熊狮犬,一起送了上去,权当做给许太后取乐。”
若是没有其他的法子,这也是算是个办法。玉秋点点头,说:“奴婢去找熊狮犬。”
玉秋刚走出门,就看见张福山出现了。张福山笑着问道:“玉秋姑娘,这么晚去哪里呢?”
玉秋对张福山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说道:“我们公主要找熊狮犬,明日只能带着熊狮犬和画儿送给太后了。”
张福山拦住了她,说道:“姑娘先不急着走,陛下有东西要给公主。”
殷明鸾看着张福山走进来,很好奇殷衢会带给她什么。张福山展开了一副百鸟朝凤图。
用色瑰丽,气势磅礴。
殷明鸾不由得小小惊叹了一下。
张福山说:“陛下说,公主实在没有满意的,就拿这个呈给太后吧。”
殷明鸾小心翼翼地收起画,说道:“替我谢谢皇兄。”
张福山走后,玉秋高兴道:“总算能够把明天应付过去了。”
许太后寿宴当日,修了好几个月的沁漪园也修好了,内外命妇齐聚沁漪园,恰逢胡国王子伽罗布进京朝贡,于是许太后顺势宴请百官,许家权势愈发赫赫。
许太后近来诸事还算顺心,唯独有一件,殷明鸾和裴元白婚事已废,嘉阳公主殷宝华却反映剧烈。
宫人隐隐约约听闻慈宁宫,嘉阳公主和许太后闹了一场,最后在许太后的积威之下,嘉阳公主凄凄惨惨地败下阵来。
玉秋悄悄和殷明鸾说:“任性着呢,非要嫁给裴公子,太后娘娘怎肯应允?”
许太后不应允是题应有之意,没有想到嘉阳公主后来竟然鸣金收兵,败下阵来。
殷明鸾奇道:“这可不是嘉阳姐姐的性子。”
说话间,锦楼匆匆跑了过来:“殿下,你找的那副画,早被嘉阳公主寻着了。”
殷明鸾听得一阵晕:“怎么会?”
她辛辛苦苦找寻了许久,怎么就被嘉阳公主无意间碰上了。
锦楼絮絮叨叨讲完了嘉阳公主是如何碰到那副画的。
殷明鸾懊恼不已,还是锦楼开导她。
“那位老画师是太后娘娘专指给嘉阳公主的,那老画师也爱惜那幅画,每日锁好箱子锁好门,不学画,也碰不上啊。”
坏消息不止这一条,锦楼接着说:“嘉阳公主今早把那幅画从画师那里央走了。”
“什么?”
今天这个时候,许太后的寿宴。
殷宝华想要作什么妖?
殷明鸾她站了起来就往殿外走去,她慌忙地就想要去找殷宝华,一阵冷风把她头脑吹得清明:“嘉阳姐姐前阵时候不闹了,是不是……另有打算?”
她脚步不停,换了个方向去乾清宫,口说着气话:“眼看太后寿宴在即,就闹吧,按嘉阳姐姐的性子闹,直到将这件事定死了,嘉阳姐姐和我都满意。”
玉秋和檀冬相互望了一眼,问道:“公主撒不管这事吗?”
殷明鸾叹了一口气:“管啊,一定要让皇兄知晓,嘉阳姐姐做事没头没尾,谁知道能闹出个什么事儿来?”
先前没有让殷衢掺和到寻画这件事来,是因为担心破坏了殷衢和裴昭的君臣情谊。
如今既然婚约已经作废,况且是殷宝华要闹事,自然少不了请动殷衢的。
趁着寿宴还没有开始,殷明鸾一层层地找人传话,终于找上了殷衢。
此时殷衢带着胡国王子伽罗布在灵囿看动物,胡国进献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白狮子。
听闻殷明鸾过来,众人忙不迭地退下了,唯独着伽罗布慢悠悠落后了半步,看了一眼这位矜贵的小公主。
殷明鸾上前,求救般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殷衢,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殷衢道:“怎么办?”
殷衢伸出指揉了揉额头,虽然殷宝华的这一番胡闹让殷衢有些头疼,但是看到殷明鸾这样信任的目光,让他奇异地觉得心里很妥帖。
殷衢沉吟道:“此事朕有主张。”
殷明鸾见殷衢不打算多说,有些不放心地问:“皇兄会让我嫁给裴元白吗?”
殷衢望着她,目光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察觉的复杂:“朕既知你心意,就算让你老死宫,朕也不会让你嫁给裴元白。”
老死宫?
听起来像是一个诅咒,但是殷衢说得坦荡,倒让殷明鸾疑心自己辜负了皇兄的一番好意。
殷明鸾听着殷衢马上吩咐张福山:“拦住嘉阳,动作谨慎一点,不要惊动慈宁宫太后。”
他又吩咐另一边,差人打听最近殷宝华的动静。
待听得近日殷宝华的动作,殷衢眉心一皱,心转着一个计划。
殷明鸾和殷衢并没有等出个结果来。
小黄门催得紧,原来是太后寿宴那边等不及。
宫乐奏起,宴会渐渐升温。
殷明鸾坐在席内,偷偷抬眼往上觑,见许太后和殷衢高居上座,表情淡淡,殷明鸾看不出究竟。
殷明鸾左右一瞧,没有看见殷宝华。
为显孝道,殷衢坐在许太后左下首的位置,许太后暗暗扫了一眼皇帝,看见他身边的张福山悄悄走到他跟前,俯身说了句话。
许太后将这小动作收入眼底。
宫乐奏了半晌,殷宝华悄悄地入了座。
殷明鸾打量她,殷宝华眉眼之间有按捺不住的兴奋,殷明鸾心一沉,她不安地往上望去。
殷衢只是向她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宫乐奏毕,内外命妇开始为许太后祝寿,殷明鸾混入其,将一副百鸟朝凤图献上,说了几句吉祥话。
殷宝华站了起来,让殷明鸾神色一凛。
殷宝华有些紧张和喜悦,说道:“母后,女儿近来和画师学习,有些收获,也献画一副。”
宫人将那一幅画展开,殷明鸾凝神去看,那画还没完全展开,殷宝华却勃然变色。
“这画怎么……”
是一幅规矩的王母图。
殷宝华扫了一眼她的宫人,凝眉思索。
殷明鸾松了一口气。
殷衢出声:“嘉阳有心了。”
这话似乎提点了殷宝华,她现在的反应太过奇怪。
殷宝华按下心的疑窦,生生笑了笑回到席。
殷衢神色如常,其实却不太冷静,他已经不用去看许太后的表情,因为他的余光看见许太后身边的张嬷嬷走了出去。
殷明鸾在看完画之后,只是轻松了片刻,然后她小心抬眼望上头看了一眼。
原本放下的心重新又提了起来。
殷衢那时候不让惊动许太后的原因,殷明鸾坐在席后慢慢也琢磨了出来。殷宝华想要拿那幅画借题发挥,说不定就像来个追鹿为马,将画人说成是自己和裴元白,借逼迫许太后。
许太后原本不不同意这件荒唐事,这下看见殷宝华胡闹,会不会为了让殷宝华彻底死心,把殷明鸾和裴元白的婚事旧事重提,断绝了殷宝华的念头?
殷明鸾觉得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殷明鸾只能祈祷那位张嬷嬷耳聋眼瞎看不出究竟了。
张嬷嬷回到殿内,在许太后身边耳语片刻后,许太后先是一怒,然后一笑,她说道:“哀家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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