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随沈邵离开,一路上两人都对方才淑华宫中的事闭口不提。

待到了御门,王然领着全部宫人退下,从外关上殿门,沈邵握起永嘉的手腕,拉着她朝内室去。

永嘉沉默垂头,由着沈邵,随在他身后穿过深长的廊道,夕阳落却,内殿中尚未掌灯,昏暗的光线透过窗纸,在地上折出一片长长的光影。

沈邵揽着永嘉倒在床榻上,他锢着她的腰身,下颚抵着她柔软的发,鼻息间皆是她发间香。

“怎么自己一人进的宫?”他问她,今日踏入淑华殿,便瞧见她孤身一人,身旁一个侍从都没带。

永嘉枕着沈邵的胸膛,听见他的话,淡淡答了一句:“臣带人,陛下不是觉得麻烦,也要遣回去,何必折腾。”

沈邵听了,低笑一声:“你倒是学乖了,”他锢在她腰间的大手稍有用力,沿着她身姿的曲线向下滑,他道:“衣裳脱了。”

永嘉身子一僵。

却听他在耳边笑:“朕困了,陪朕睡一会。”

他抱着她从榻上坐起,亲手去解她的衣带,帮她将外裳脱掉,瞧见她头上的珠钗,又一支一支的抽掉,她柔软的长发在他指间松散,落在美背上,丝滑如缎。

他心情甚好,一并帮她脱掉鞋袜,见她怔愣,便蹙眉催促她:“把被子铺开,躺到里面去。”

他兀自坐在床榻边,脱了外衫,鞋袜,转身掀开被褥,躺倒在榻上,挪身朝里面挤,长臂一伸,将紧贴着墙壁的人,扯到怀中抱着。

沈邵垂着眼眸,瞧怀中的永嘉仰着头一错不错的看他。

“怎么…失望了?”他坏笑着逗她,果见她瞬间移开目光,再不看他,沈邵低笑起来,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紧:“朕不像你,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朕要上朝,批折子,才空下来,便去淑华宫接你,”他贴近她耳畔,轻含了含她的耳唇:“你要老实些…”

床幔落下,视线下的光更弱了,永嘉被沈邵抱得很紧,有些透不过气,他的声音落在耳里,她没力气去想,只胡乱听过,她心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弟弟的安危。

“桓儿的事…陛下可有与朝臣商议…”永嘉忍不住开口,她清楚若用城池来交换,只怕前朝会有很多人反对。

她话落后,殿中满是沉寂了,她等了许久,见沈邵仍闭目不言,不由又唤他:“…陛下……”

“永嘉,”沈邵终于嗓音沉沉的开口:“朕累了,睡醒再说。”

永嘉闻言盯着闭目的沈邵,怀中似有一块巨石滚落,堵得她透不过气,她凝眸盯视他半晌,直到眼睛发酸,她缓缓闭上目,藏住下面的红。

永嘉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朦胧醒来,外头的天深黑了,身旁已不见沈邵的身影。

她撑着身子从床榻坐起,扶额缓了缓脑中的浑噩,掀开被子,披了件外裳下榻。内殿没有灯,只有外头稀疏的烛火透过门缝流进来。

永嘉推门沿着光走出去,外殿火光最明亮处,沈邵正坐在书案前批折子,听见她的脚步,抬眸望了她一眼:“醒了?”

永嘉没说话,只走上前,坐在他身旁,主动帮他研磨。

沈邵侧眸看了一眼永嘉的动作,没有说话。

“桓儿的事…陛下是如何想的?”永嘉端起清水,向砚台中稍加了些许,拿起墨继续研磨。

“朕在想法子。”沈邵合上手中的折子,又拿起一本。

“什么法子?”她问。

沈邵看着折子上的内容,眉头愈紧,他没有批改,啪的合上,扔到一旁,抬手捏了捏眉心,才转头看向身边人:“永嘉,博弈之事,急不得,想救人,要有耐心。”

永嘉对上沈邵投来的目光,与他对视片刻,她沉默垂下眼眸,继续研磨。

沈邵见了,收回目光,欲抬手再拿折子,忽听身畔的人开口。

“今日被俘的是桓儿,所以陛下可以不急,陛下可以只当成一场博弈,输与赢也许都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可臣不能,臣无法不急,臣敢问陛下,若今日被俘的是何欢,陛下还能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的与臣说耐心吗?”

殿中的明烛,恍惚一闪,沉沉夜色,四下霎是寂静。

沈邵闻言,眼眸眯起,他盯着身侧的永嘉半晌,最后问她。

“那你想要朕,拿大魏的土地、拿将士们一刀一枪拼下来的城池去换沈桓的命吗?”

永嘉闻言一噎。

她开不了口,可她更舍不下桓儿,若是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桓儿的命。

“回内殿,”沈邵收回目光,拿了本折子展开:“别在朕这碍眼。”

永嘉四肢发凉,她望着沈邵光下的侧脸,冷峻的像把刀,她很想继续追问他,可她不敢,她怕惹恼他,她怕他真的不去救桓儿,哪怕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想真心救人。

殿内没有灯,漆黑的让身处的人看不清前路,永嘉回到榻上,被褥间已是一片冰凉,她蜷缩着,看不到光,也不知时间。

她漫长的等,不知等了多久,内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很快被子掀开,带来一抹凉。

沈邵疲惫的平躺在床榻上,他揉了揉眉心,侧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他从背后扯她:“过来。”

他将她扯到怀里,捧住她的脸吻她,她很是激烈的反抗,却被他强硬的禁锢的更紧。

沈邵在永嘉面上尝到了咸,他解她衣带的手一停,双臂撑起身子,黑暗中他看不清她,抬手抚过她的面,摸到一片湿漉。

“哭什么?”他不悦:“朕说了会想法子救老六。”

她想说话,先发出的却是哭声:“我害怕…我害怕…”

沈桓的命捏在突厥手里,他们又怎会有沈邵的耐心,桓儿的生与死,不过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她要如何等,如何能等下去。

“…行尧求你了…桓儿也是你的弟弟…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他不会威胁你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

沈邵闻言沉默半晌,他努力去看黑暗里的人,却看不清,他笑了一声:“你就是这般想朕的,”他手上复去扯她的衣带,扯得用力,扯得破碎,他含住她的唇咬,堵住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永嘉很早就醒了,又或是一夜没睡,身子又疼又冷,隔着床幔,她见沈邵正在穿衣,应是要去上朝。

内殿的门开了,有女侍端着药垂头进来。

沈邵命女侍将药放到窗边的小榻上,待女侍退下,抬手撩开床幔,对上永嘉红肿的美目,看了片刻,让她披件衣裳起身,他走到窗边将药端来,递给她。

新煎的药有些滚烫,永嘉尝了一口,苦涩让她面色瞬间煞白。

她看着穿戴好,却坐在床畔不走的沈邵,低下眸,忍着苦,捧着药碗一口一口咽下。

“急什么?”沈邵见一碗药下去,永嘉的小脸瞬间没了血色。

“臣喝完,陛下才能安心去上朝不是?”她这话像是在讽刺他,可语气太过平淡,平淡的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不含感情,也听不出喜恶。

沈邵拿过永嘉手上的药碗,却没走,反倒抬手扶住她的小脑袋,倾身在她唇上舔了舔。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