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一手支在茶几上,十分具有压迫感地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雨宫翠被他这幅态度影响,已经开始紧张地排查未来计划的缺漏之处时,男人才投降般长叹了一口气,几乎破罐破摔地向后仰躺,整个靠在了椅背上。
“咳,那个,适度的放松还是要有的嘛。毕竟迈出了里程碑式的一大步,干部们也都想要庆祝一下,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窗外“派对!派对!”的嚷嚷声又响了起来,此时此刻,作为整个德雷斯罗萨可能是唯一一个想要辛勤工作的崽,雨宫翠感慨万千,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萧瑟感。
矫情了两秒钟也就结束了,他整理心情,向着正襟危坐、一副准备接受教育的模样的多弗朗明哥微笑点头,表示听到了人民的呼声。
“白胡子海贼团也有类似的想法,那干脆就来一场全岛的狂欢吧!海军尚还需要时间修整,多弗也可以不用担心袭击,久违地大醉一番!”
于是,夜幕降临之时,席卷整个德雷斯罗萨的派对热浪就这样开始了。
海贼们高声谈笑着碰撞手中的酒杯,酒窖里的木桶一个接一个搬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光是嗅闻就会变得醺醺然的浓郁酒气。饭馆敞开供应不限量的美食,有人在空旷地支起了许多烤架,把近海捕捞上来的生猛海鲜放上火堆。
喝醉了的人们不管是否相识,拍着彼此的肩膀称兄道弟,兴致高的绕着火堆挑起了舞,姿态歪歪扭扭、十分滑稽,引发一阵阵不含恶意的笑声。
音乐、酒气、美食与谈笑声之间,久违地喝了些酒的雨宫翠面颊微红,虽然依旧自认十分清醒,情绪却不由自主地高涨起来。
近旁的多弗朗明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十分不近人情地把他面前的酒杯收走了,还当着雨宫翠的面,冷酷无情地把里面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一滴也没有剩下。
微微眯起的浅棕色眼睛盯着空酒杯出神,慢了半拍点评:“幼稚。”
被嫌弃的多弗朗明哥,一时之间有些愕然。
这是,醉了?
几口而已,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虽然心底对干部惨不忍睹的酒量幸灾乐祸,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用冠冕堂皇的话敷衍了过去。
“多少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酒精可不适合你。是不是快要到就寝时间了?来,我们回王宫去吧。”
对方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以手支颐,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火堆
准确地说,是围绕着火堆载歌载舞的人们。
“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他柔和地轻声说。
若是没有堂吉诃德家族这股势力,或者说,家族选择了更为次等的路线,那么面前这幅无忧无虑的美妙场景就会像水月镜花一样,轻易破碎成无数的残渣。
但是现在,家族中的干部也好,麾下的民众们也好,刚刚缔结盟约的盟友们也好,每个人都在笑着。
那些笑容被熊熊的篝火镀上橘红色的光芒,像是某种无言的肯定,又具有非同一般的感染力。
这是正确的结局。
确认了这人已经半醉的多弗朗明哥站起身来,走到不肯挪窝的银发青年身边,弯下腰准备把人抱回去。
不料刚刚俯身,就对上了仰面看来的雨宫翠的眼睛。
“谢谢你,多弗。”青年一手用力攥紧了他的领带,用猫一般的力气向下拉着,不知是不是想要凑得更近,“从小到大,一直劳烦你照顾,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只是单纯利用?想要逃避孤独?
糅杂了自我欺骗、套上了温情的外衣,然后把那叫做亲情?
不、并不是那样非黑即白的事物。
虽然依旧不懂确切的本质,但大约就是像火焰一样,若是不断添补薪柴、细心呵护,就会一直反哺温暖的东西吧。
在他自怨自艾、自我怀疑的时候,想要的东西,就已经得到了。
雨宫翠松开了手中的领带,低低地轻笑着。
“总感觉,没有什么遗憾了。”
“哥哥。”
默不作声的多弗朗明哥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打横抱起,大步离开了派对会场,朝着王宫的方向前进。
而在两人离开之后,不远处的斑驳树影里,扛着一柄野太刀的黑发青年面色复杂,用力碾碎了脚边的一根小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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