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外面的雨滴哗啦啦地撞击在窗户上,客栈的房间里,一盏微弱的油灯闪动着,床榻上两人一躺一趴。
“轰隆——”
窗外传来一道响亮的打雷声,闪电一晃而过,点亮了整个房间又瞬间消逝。
洛攸宁被惊醒之后,揉着眼睛,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她裹紧了被子,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顿时脑子清醒了不少。
只见秦暮深整个人脸色都白得吓人,唇畔也是毫无血色,额角冒着细密的汗,剑眉微蹙,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颤抖着,整个人睡得极不踏实。
洛攸宁一摸他的额头,烫得手立马缩了回来。
“发烧了?”洛攸宁抿唇。
大晚上的客栈里也没大夫,洛攸宁没办法,起身打了盆冷水,找来两条毛巾来给他降温。
深夜里,灯火摇曳,洛攸宁一次次地给秦暮深换着毛巾,用冷水不停地擦身子降温。
这也是她第一回这么照顾一个人。
秦暮深浑身滚烫,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火山岩浆里一样。到处都是炎热的熔浆,就快要把他烫化了。
他踢开被子,头顶好像有冰块,他扭着头想往那块冰块里凑。可是他凑上去冰块却很快就跑走了。
他追着跑着,他不想被身后的岩浆烫化,很快那冰块又回来了。
他满足了。
洛攸宁看着发烧还不老实的秦暮深,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来照顾生病的孩子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她看着到处扭的秦暮深,只能把他压住,重新给他盖上被子,又换上新的冷帕子,才见秦暮深消停了会儿。
一遍遍地换着帕子,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秦暮深,洛攸宁困得不行,头也有些晕晕沉沉的。
她不停地淌冷水,手冰凉的,连带着全身都有些冷,只好裹紧了被子取暖,但还是没能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眼皮耷拉着,喉间有些难受。
洛攸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开始有些烫,她无奈道:“不是吧?修仙也会生病的吗?”
她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秦暮深,勉强抬手又给他换了一条毛巾,低声嘀咕道:“这可是我来这儿第一次生病,全拜你所赐。”
天光微明,洛攸宁裹着被子在一旁睡着了。
身上的伤口发疼发痒,秦暮深皱着眉头,然后渐渐睁开了眼,视线略微朦胧。
一抬眸,便有一个裹得像是粽子一样圆滚滚的东西在自己眼前,世界渐渐变得清晰,秦暮深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
又是她。她又想做什么。
秦暮深想不明白。
他刚想坐起身,额头上的毛巾便掉了下来,遮盖住了他的眼睛。秦暮深抬手拿下了那条毛巾,然后在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他平时住的破庙,房间虽然简陋却干净,倒像是客栈旅店。
床边还摆着一盆水上面还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同手中这条一模一样。
秦暮深眨了眨眼,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的场景,顿时眼眸中狠厉尽显,双手不自觉地握拳。
“哈欠!”
洛攸宁一个喷嚏把自己从睡梦中给打醒了,差一点儿就从床榻上栽下去。她稳住自己,脑袋晕晕沉沉的,面颊带着不正常地酡红。
“你醒了?”洛攸宁一开口嗓子就涩得难受。
秦暮深没有开口搭理她,只见洛攸宁下一瞬就直接栽倒在床上,就躺在秦暮深旁边。
秦暮深惊了一下,却听洛攸宁声音嘶哑道:“我实在撑不住了,有事醒了再说。”
洛攸宁一倒下立马就失去了意识。
可秦暮深却是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好在这床也不算太小,勉强也能挤两个人。但身旁那个人的气息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到他的鼻尖。
秦暮深微微侧眸看着她。她的肌肤白皙光滑,面颊上的酡红像是涂抹的胭脂,给她添了几分异样的风情,呼吸有些浊重,整个人没有丝毫攻击性,就像是一个单纯又天真贪睡的婴儿一般,毫无防备。
秦暮深从床榻上爬起来,死死地盯着洛攸宁的脸,她曾想杀自己,秦暮深把手伸到她脖子上,只要他轻轻一扭,便可报了仇,还没人知道他如蛆虫般的过往。
雨过天晴,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点亮了整个房间。
秦暮深的手越收越紧。
“叩叩——”
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秦暮深立刻收回手,眼眸微垂,喉结动了动,最后抚着伤口跨过洛攸宁下了床。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净清爽,早不是平日里乞讨的那身衣服了,瞥了一眼床榻之上还在昏睡的洛攸宁,唇畔紧抿,打开房门。
可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端着早饭的店小二,店小二热情地和秦暮深打着招呼,“客官你醒了!这是那位姑娘特地交代的药粥呢,厨子用小火熬了许久,您趁热尝尝。”
秦暮深看着他端着两碗热乎的粥,一碗偏黑,一碗普通白粥,旁边还配着一碟咸菜,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店小二刚要开个玩笑,就见秦暮深眼眸冷厉地看着他,瞬间吓得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干笑了两下,“客官,你先吃,小的忙去了。”店小二把托盘交给秦暮深,脚底抹油赶紧走了。
秦暮深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托盘,然后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三五口就把一碗热乎的药粥给喝干净了,有些苦,可他丝毫不在意,然后又喝第二碗,一点都顾不得烫。
两小碗白粥下肚,腹内微微有了温热的感觉,却还是不饱。
秦暮深直接就把咸菜当饭吃,几口就把一碟子咸菜吞咽下肚,嘴里咸齁得要命也像是没感觉似的。
他看着桌上瞬间空了的碗和碟子,瞅了一眼床榻上的洛攸宁,这一次眼眸里少了些戒备。
洛攸宁睡醒的时候,大雨已停,天边一片橙黄,她眨了眨眼,脑子一抽,“天亮了?”
旁边传来一声冷嗤,洛攸宁扭头便见秦暮深坐在圆桌旁,面色冷漠地看着她。洛攸宁又瞅了一眼窗外,“哦,天黑了。”睡醒一觉后,脑子都清醒了许多,身子也没有感到那么沉重了。
洛攸宁从床上爬起来,见秦暮深还在这儿,有些惊喜,“你居然还没走?”
她还以为按照秦暮深的性格,醒了应该赶忙跑了才是,有可能还顺带从她身上扒拉点有钱的东西。毕竟一个从小就饱受欺凌与恶意的人应该不太可能信任别人,还是一个也曾对她释放过恶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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