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童瑶早说好要出城去接哥哥,没有来找阮千柔。

阮千柔一个人去了西北角看宴安歌。

将宴安歌交给风老照顾原本是万般放心的事,没想到竟出了变故。

“您是说,安歌不见了?”

阮千柔凝着眉,转头四下搜寻,怀疑风老是不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咳、咳”风老有些不好意思,见她满脸不信,又有些恼,“别找了,这小崽子就是趁我出门,跑了!”

他之前收到急信出门一趟,走前还特地布置了一番,怕有贼进来伤到人,也怕这小崽子乱跑。

谁知竟没防住。

眼下面对阮千柔怀疑,风老直感觉半世英明都毁在了这小崽子手里。

见风老横眉竖目,老脸涨红,阮千柔也知道他没在开玩笑。她笑了笑,安抚道:“安歌掌握空间类玄技,能轻易离开,风爷爷不必挂怀。”

风老没好意思说他是特地针对宴安歌的玄技做的布置。

他板了板脸,揭过这事,严肃道:“千柔,我要离开一阵子……”

阮千柔一怔。

风老往常也不是一直待在连沧城,但从没有这样郑重地来通知。

她心里有些慌乱,就听风老继续道:“这次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回,若是麻烦,三年五载也未必。这期间变数太多,你如今又正值峰尖浪口,我不放心……”

阮千柔心里一暖。

风老脾气怪,但在她面前向来是一位和蔼又可靠的长辈,对她关怀备至。

若说童家父母对她好还有她娘亲当年救过童母的恩情在,风老就完完全全只因为她本身。

遇到风老是源自一场意外,或者说一场乌龙。

八岁时,童瑶拉她练剑,她心神恍惚下被童瑶刺伤,又因连日郁结于心,就这么闭过气去。童瑶以为她害死了自己,泪眼汪汪地要跟她一起死,直接拿剑往自己身上扎,动作快得仆从都没能拦住。

风老正好路过,将两个小丫头捡了回去。

也是那时候,风老发现她的血有异。

后来,风老在连沧城落了脚。他与童管家是旧识,也是从大城来的。但他我行我素,没有接受任何一家的橄榄枝,只心情好会去混乱区免费帮人医治。

除此之外,便是喜欢偷偷来阮家逗她。

一开始,阮千柔以为他是图自己的血,后来发现不是,他比阮千柔还要严格,轻易不会让她放血。甚至,阮千柔知道,他暗地里还在找让她血液恢复正常的法子,就怕哪一天这事暴露,她会被一些疯魔的武者伤害。

阮千柔曾问过他原因,风老就摸着她的头,眯眼笑,“你这丫头合我眼缘,我一见就知道你该是我的小徒弟。”

可这么多年,阮千柔也没能叫他一声师父。

风老也不急,一直等着她。

她小时候,是风老来看她,后来大了些,也常去看风老。

童瑶不知道,她一直怕风老。

那场意外只是一场意外,还是个听起来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但对童瑶影响太大。

不知是否是血液异变的缘故,阮千柔修的那点内力消融,自此也无法再修。

童瑶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

加上年纪小,刺伤阮千柔的恐惧残存在心里,拿剑时她手会抖,与阮千柔对练更是如此。

问题太严重时,有让风老看过,但童瑶看见风老就哭。

那时童双哥还是个小少年,不乐意,把童瑶带回去,说他的妹妹他保护,不练武也没事。童家父母纵着,童瑶就没再练剑。

但阮千柔没有放弃。

每隔一段时间,朝武大人都会公开传出一份剑诀。连沧城虽距朝武城有万里之遥,但童瑶从不落下,一份份整理好,最后送给阮千柔。

阮千柔在童瑶面前,一点一滴将这些或繁或简的剑招演示出来。

童瑶也尝试过,不行,于是就跟着阮千柔练筋骨。

虽然还是三脚猫功夫,但人没废。她还特地让家人重金购了把剑,随身带着,心里也有点念想,想哪天能自己利落地拔出剑来。

这些年的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有童瑶,有风老,阮千柔该是满足的。

但总有些情感无法填补,她还在等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早已心知肚明,却仍不死心。

阮千柔微低了头,不敢回应风老的期待。

“你这丫头……”风老叹了一声,大掌摸了摸她的头,一如既往没有逼她。

“保护好自己,别让老头我担心。”

“风爷爷……”阮千柔眼一红,上前拥住风老。

“嘿,老头我还回来呢。”风老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眼中也露出一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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