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往常平静的连沧城热闹起来,人群熙熙攘攘流向城心。

城心广场建有一座巨大的比武台,曾经也叫做招亲台。

比武招亲虽是连沧城风俗,但也已有多年未曾隆重举办。

如今比武双方是连沧城中实力最强的童叶两家,女方是控制了连沧城半数药材的阮家,名望都不小。这招亲台也被拾掇出来,挂满红绸,一股喜庆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两月来,童叶两家之争传得人尽皆知,好事的武者城民早已暗戳戳等着看热闹。

今日时间一到,他们纷纷涌到招亲台,寻好位置等待武会召开。

阮家是名义上的武会召办人,早早到了城心广场的高台上。

阮宏逸坐在主位,下首则是一个瘦削的半百老者。

老者微眯着眼垂手而坐,神情威严肃穆,正是阮家大伯阮宏言。

相较于阮宏逸刻意做出的姿态,阮宏言即便坐于下首,气势也明显更盛,衬得主位上的人愈发不堪。

阮宏逸心里愤懑,脸上却挂着笑,主动道:“大哥,今日是你侄女招亲之日,大喜之事,你一直板着脸作甚?难道是对亲家不满?”

阮宏言眉头一紧,冷哼道:“我有何不满?我只盼我阮家女郎入了别家的门,别忘了自己的姓!”

阮千柔这些年在阮家毫无存在感,如今突然被两大家族同时上门求娶,鬼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如今大张旗鼓的招亲,他日嫁做他人妇,翻脸不认人,阮家可就成笑话了。

阮宏逸神情一僵。

阮宏言这话不好听,说来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却提醒了他一件事。

这些年在阮千柔暗中帮助下,他才在阮宏言的攻势中站稳脚跟,保住了自己的家主之位。先前他光想着与其他家族联姻的好处和利益,却忘了阮千柔本身就是一座金山。

这座金山被他藏着匿着,才没有被人发现,他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开采出的金块据为己有。

可若是送去了别家,不说他以后还能不能随意支使,单这金山被别人发现他也不能接受。

想起过去那么多年围绕着他的“只会靠女人”的谑笑,阮宏逸脸色沉沉。

阮宏言不知他想到什么,也不在意。

他这些天正因为一笔极为关键的生意被阻截而烦忧,本也不愿来此见阮宏逸多一个势力强大的亲家。如今见他出言挤兑,驳了一句后索性起身拂袖而去,连句话都懒得留。

他一走,他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后也跟着离开,高台上瞬间空了一半。

看台下的人没想到武会还没开始,先看了一场大戏。

阮家内部争权的事早有传言,但大家还披着一个家族的皮,心不和也得面和,在外齐心一致是必须的。

阮宏逸也没想到他这次竟公然不将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直接负气离开,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阮宏言快要走下高台,他才忙站起身扬声补救道:“大哥身体不适,便好好休息,待你侄婿人选择出,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无人应答。

阮宏逸僵笑着坐下,从牙缝里哑声挤出几个字:“欺、人、太、甚!”

铁梨木的椅子扶手生生被他捏出了一排指印。

阮千柔就静静站在他身后,见此情景皱了皱眉。若是往常她该出言安慰一番,只是昨日连番损耗心神,如今实在精力不济,她不想再掺和一番这几乎能窥见结局的冲突。

但她的沉默却给了阮宏逸一种不好的信号。

他心下不悦,还掺杂着些许不安,转头笑道:“对于夫婿人选,千柔可有什么想法?”

阮千柔低声应道:“听凭父亲做主。”

阮宏逸也做不了主。

到了这个份上,难道是他反悔说一句不嫁女就可以的吗?

阮宏逸心里后悔,不该因叶家那一句帮他坐稳家主之位昏了头。

而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细思之下,更觉得这里处处都是陷阱。

阮家这些年虽每况愈下,但十几年前巅峰时期攒下的老本足以让人眼馋。这些年没人动手也不过是碍于当年或多或少欠下的人情和阮家背后存在的所谓高人。

但这些年人情还的差不多,高人也从未露面,有人起了心思也不难理解。

而以叶家这些年在连沧城的做派,哪里会为了一个女人大费周章,尤其是个纨绔子弟看上的女人。

他只有阮千柔一个女儿,待他肃清阮宏言一流,坐稳家主之位后身死,家产自然由阮千柔继承,叶家此举说不得就是抱着让他人财两空的念头。

这样一想,阮宏逸瞬间坐立不安。

他细细思索对策,以叶家如今的实力,能与之抗争的除了不参与家族争斗的城主府,也就只有童家。

他看童家不顺眼,当初未曾拒绝童家提亲也不过是因为童岩那老匹夫亲自登门,可如今他也知道,这场比武童家胜出最好不过。

偏偏昨夜让他欢喜的童双回不来的消息现在却成了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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