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面已经说了,杜郎中治好二奶奶的病,你就拜他为师的,说话算数,可不许赖皮!”

“当然算数,别耍嘴皮子了,别当真是走江湖耍把式的,只练嘴皮子吧?”

杜文浩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取过药箱,从里面取出金针盒子,打开,拿起一枚金针,沉声道:“把二奶奶被子掀开!”

丫鬟瞧了庞县尉一眼,见庞县尉微微点头,这才赶紧将被子掀开了。杜文浩运针如飞,刺入二奶奶素髎、水沟、内关等处穴道,用平补平泄手法连续捻转、提插,稍作间歇,又继续运针,随后留针,取出艾卷点燃,在关元、膻中、百会、气海等穴用雀啄法薰灸。

钱不收见杜文浩针灸手法娴熟,且有的手法颇为新颖,取穴精准,暗暗称奇,稍稍收了一些小觑之念,静观其变。

不一会,二奶奶玉儿呼吸逐渐平缓,嘤咛一声醒转过来,瞧了瞧庞县尉,嘴唇蠕动,轻轻唤了声:“老爷……!”

“玉儿!你醒了!太好了,咱家来了个名医,一定能救你的命的!”庞母等人也惊喜地围拢了过来。

雪霏儿更是大喜,指着钱不收道:“哎!钱神医,杜郎中把二奶奶救醒了,快磕头拜师啊!”

钱不收哼了一声:“这也叫救醒?只不过是金针刺穴,暂时回阳而已,转眼又会昏厥!”

果然,玉儿只唤了那一句,又两眼发直,神智昏迷,呼吸又渐渐急促了。

雪霏儿顿时傻眼了。钱不收讥笑道:“怎么样?还吹不吹牛了?”

杜文浩淡淡一笑:“二奶奶病情如此危重,如果光靠针灸就能治好,就不是神医,而是神仙了!”

“你继续治啊!县尉大人不是让你治了吗?”

杜文浩轻轻摇头:“病情耽误太久,难以救治了!”

钱不收眼睛一瞪:“你这还是在指责老朽耽误了二奶奶的救治?好好!走!咱们衙门说理去!”伸手就要来拉杜文浩。

“且慢!”庞县尉一摆手,他眼看昏迷不醒的爱妾在杜文浩施过针灸之后,竟然醒转,还能说上一句话,这铃医显然不是靠嘴皮子的一般江湖郎中,或许真能救回爱妾一条性命,忙上前两步,对杜文浩深深一礼:“大夫,请问我玉儿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二奶奶这病叫走黄,乃是腿上疖疮火毒炽盛而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未能控制毒势,又过早切开引流,造成毒邪扩散,不仅如此,还用了艾灸收口,更增火毒,以至于疖毒走散,毒入血液,毒攻肺腑,危在旦夕!”

钱不收嗤的一声冷笑:“走黄?哪本医书上记载的病症啊?真是危言耸听!”

杜文浩又是一愣,奇怪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钱不收:“你不知道走黄这病?”

“哼!你信口胡诌的病,谁会知道!”

中医所称“走黄”,就是现代医学的败血症,是病原菌侵入人体血液循环,并在其内生长繁殖或产生毒素,引起严重的全身感染症状中毒的症状,可分为败血症和脓血症,以败血症为常见,所以一般统称为败血症。这是一种常见病,这钱不收既然号称神医,怎么会这么常见的病都不知道呢?

略一凝神,立即明白了,这是在一千年前的宋朝,而我国古代对败血症的认识最早始于明朝,在此之前的宋朝大夫并没有认识到这种疾病,尽管中医不讲辨病,而正是辨证,辨明病因、症候之后对症下药,但由于不掌握这种病的发病机理,所以,钱不收以及府城的名医们对症下方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起不到决定性的效果。

杜文浩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医科大学毕业生,自幼跟随伯父学习中医,已得伯父中医真传。又经过五年正规医科大学学习,此刻他肚子里掌握的,不仅包括了这钱神医所在北宋以前的经典方剂和诊治秘技,更掌握了宋朝大夫们不可能知道的,从北宋到现代社会这将近一千年的中医经验,尤其近现代中西医结合的医学知识,所以,论临床辨证论治,杜文浩受经验所限可能不如钱神医这些名医,但论中医学知识渊博广度,杜文浩可比这位一千年前的宋朝医生懂得多得多了。

庞县尉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对这病症颇有研究,顿时有了信心,忙拱手深深一礼:“杜大夫,还请救我玉儿一救!”

杜文浩沉吟不答,二奶奶得的是败血症,这种病属于外科危重疾病,来势急,病情凶险,预后差,死亡率一般都在百分之三四十,而数种细菌引起的复数菌性败血症的预后更差,死亡率可达百分之七八十,现在不清楚二奶奶的败血症致病病菌,也无法进行检验,就更难对症下药,尤其是在医疗条件很差的古代,胜算更少,所以犹豫不决。

庞县尉的母亲紧紧抓住杜文浩的手,转身对奶娘哆嗦着叫道:“快……,快抱小少爷……,抱小少爷给大夫磕头!求大夫……,求大夫救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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