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杜文浩当然明白,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也没办法,只能苦笑。
汤助教又道:“杜博士,咱们实话说了吧,衙门这救灾款什么时候拨下来还不知道,拨下来多少钱就更没谱了,别你贴进去一万,拨下来到手里的救灾款只有一千,知县大人可没钱赔给你,到时候你上哪哭去啊?”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再不能这样贴钱了!”汤助教轻轻摆摆手,低声道,“我在府城回来的路上听路人到处传,说县城里其他药铺都停止免费供药了,只有你们五味堂还在免费提供药材医治疠疫,治好了不少人,大家都称赞你是万家生佛。说实话,这次你们五味堂的名气可是响当当的了,附近州县可谓妇孺皆知。不过,这名气可是用钱砸出来的,不能再这样砸下去,还是见好就收吧。”
杜文浩沉吟不语。
汤助教道:“我看得出来,你这人心眼特好,不过,药铺总归是药铺,也不是慈善粥坊,药铺说到底是要赚钱的,你们五味堂还有两位掌柜呢,你乐意赔本赚吆喝,可也别把人家拉下水弄个血本无归啊。说实话,从开始到现在,你们五味堂为防疫治病做的贡献有目共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这么大把大把往里砸钱,我看着都心疼,这是你自己个的血汗钱!防疫救灾那是朝廷的事,你总不能把朝廷的事都干完了吧?到头来,朝廷最多给你立个功德牌坊,又能怎样啊?”
“那你说该当如何呢?”
“一句话!收钱!你诊病可以免费义诊,但这药材钱怎么都得拿回来,说破大天去,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我知道,你先前免费治病送药,一方面是心眼好看不得人家苦,这是仁医的本份,另一方面,也是博个名,满城药铺谁不是这样?要不然大家怎么都免费捐赠药材派出大夫来治病呢?但是,人家都见好就收了,你最后一个,再怎么着也说得过去了。再说了,这次你们五味堂的隔离服和防毒面具给你们带来的名气是别的药铺无法比拟的,这装备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让多少人避免传染疠疫呀!光这一项,你们五味堂就不愁名气不响了!不需要再用免费治病送药来博取名气了。”
这一点杜文浩和林青黛曾经讨论过,只是还不清楚衙门到底能得到多少朝廷的防疫救灾款,所以也不知道可以借支给衙门的钱的底数,现在汤助教好意提醒,可问问他再做决定,杜文浩拱手道:“汤助教,感谢你一番肺腑之言。你参加过多次防疫救灾,知道内幕,你能否给我个底,这次防疫,朝廷拨到咱们县的救灾防疫款,最高能有多少银子?”
汤助教左右瞧了瞧,瞧瞧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万两?”
“想啥呢?五千两!”汤助教嗤的一声苦笑,“朝廷拨下来层层克扣,到咱们手里,能有五千两已经烧高香了!而且实话跟你说,这五千两真正下来,按惯例也不可能全部还给你五味堂的,衙门后面的各项防疫开支得首先扣除吧?救灾抚恤得花钱吧?后面还需要花的杂七杂八的钱都得先扣除了,剩下的才能还给你。这些花销少不了!少说也得两三千两!到你手里,能拿到一半就不错了!”
”一半?两千五百两?”杜文浩苦笑,“我们五味堂先后借给衙门的钱已经有七千两了,卖隔离服和防毒面具赚的钱差不多都借给衙门了!”
“那你还不打住?想贴个血本无归啊?杜博士,你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杜文浩点点头:“有道理,反正现在城外购置的帐篷已经够这两三千病人居住了。这药材嘛,收点成本费也行,不能杀鸡取卵。”
汤助教笑道:“这就对了!”
杜文浩道:“可是现在药材只够半个月的,半个月之后,就算病人愿意出药费,也无药可医啊?!”
“府城是没办法了,只能到别的地方贩运过来。我倒有个主意,听说杜大夫救过白衣社的静慈主持的性命,何不找她帮忙,他们白衣社信众遍及各地,肯定有办法能买到平价药材。”
“好,我去找静慈师太商量。”
杜文浩回到五味堂,找到静慈主持,说了来意,静慈主持立即将所有留下来的首脑召集在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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