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真的不能忍!
“你这是又被烧糊涂了?那我再提醒你一次。”师施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微抬着下巴,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我是你妹妹,也是长安城第一美人。”
她的姿态优美动人,她的嗓音如娇软可人,她的身段婀娜多姿……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那么精致完美,不知羡煞了多少女子,也勾了多少男子的心!
“你脸上有口水。”
然而,这般貌美迤逦的风姿,有人偏偏不会欣赏。师桓瞧了她一眼,一点面子也没给。
“擦擦脸吧,长安第一美人。”
师施昂着的脖子差点没扭了,憋得脸都红了。
她胡乱用衣袖擦了擦脸,果然发现上面湿湿的,顿时臊得头顶似要冒烟。
“咳咳……”她轻咳一声,仿佛没发现这糗事,力持镇定地道,“反正我是你妹妹,你现在清醒了吧?”
师桓眼底深处的一丝茫然早就消失了。
他不动神色地看了师施一眼道:“我知道,你是师施。”他那位早死了的草包妹妹。
她死得太早了,时隔多年,师桓几乎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
所以才没有立刻认出她。
不过这也没甚关系,反正在师桓的眼中,草包妹妹已经相当于是个死人了。
师桓暗暗握紧了拳头,微尖的指甲刺痛了掌心。
所以,这不是梦。
他回到了少年时期——他最屈辱最艰难的日子。回溯时光,这等事情实在匪夷所思。然对于师桓来说,无所谓。哪怕他从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重新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奴隶之子。
他对这个世界从无期待,自然也没有失望。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祠堂,还拥着师施睡觉?上辈子似乎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他打量了一眼对面正忙着擦脸、整理头发的少女,目光在她还稍带着青紫的脖颈上顿了顿。
碧绿的眼睛越发的幽深,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渊。
师施只觉得脖子一凉,本能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警惕地瞪着师桓,有点怕怕地道:“你……你看什么?”
那目光,尖锐的仿佛要把她脖子折断了一般。
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师施更是心有余悸地退了两步,加重声音道:“我可是你妹妹,你……你不能伤害我了知道吗?”
依然与记忆中一样蠢,鉴定完毕,师桓毫无兴趣的移开了目光。
见他眼神清明,没了昨夜的血腥暴戾,师施稍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在这里?”师桓突然开口问道。
师施眼睛一亮,她等得就是他这一问。因为兴奋,她暂时忘记了害怕,朝师桓走近,无比诚恳地道:“当然是因为我关心你啊。”
她眨着一双大大的猫儿眼,用真诚无比的目光望着师桓。
“爹爹罚了你鞭子,让你跪祠堂。我担心你,所以就悄悄来找你了。你看,我带着吃食和药呢。你的伤还是我包扎的呢,你不知道,你昨晚都烧迷糊了,我废了好大劲儿给你擦身子,好累的,这还是我第一次伺候人!”
所以,你必须得谢我!
当然,师施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这最后一句明智的咽了回去。书上说,不能狭恩图报。这意思就是,做了好事要让人知道,但却不能主动要求报酬,否则这恩便会打了折扣。
夫子上课时,她可是认真学了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是故意表功的哦,我昨晚本来要回去了。但是你抓着我不让我走,我没办法,就只能留下来了。”
说到这儿,她感慨般的强调道:“你力气太大了,我只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挣脱不开的。”
师桓的眉头微微扬了扬。
瞅着那嘴上诚恳说不邀功,但眼中写满了快表扬我、快感谢我的人,难得的微微顿了顿。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昨晚那股冰凉柔滑,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少女的手上。
那手纤细娇小,小小一团,他一只手便能包住那两个。肤白若凝脂,手背上还带着点点软肉,嘟嘟弹弹,手感似乎甚好。但却不显得笨重,手指修长,指头圆润,指甲晶莹,透着如玉一般的清透诱人。
喉咙里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股子干渴陡然升起。、
师桓喉头动了动,微微垂眸,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昨晚,那是他记忆中与人最亲近的一次。
无人得知,新朝那被人人敬仰又畏惧的开国皇帝其实身患怪病。他厌恶与任何人接触,每每与人肌肤相触,便从内心深处生出厌恶。
眼前浮现的是那个女人游走在各种男人之间的糜烂。
放荡、无耻、令人恶心。
十七岁之前,他只是奴隶营中的一个微不足道、被人人践踏的小奴隶。他在那黑暗里生活了整整十七年,能为了一口水被人踩在脚底,为了一点吃食拼了命。
他命如草荠,活得甚至不如一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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