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师容凛有点吃不下去。
他眯着眼瞧着师桓,见他面色淡然温和,仿佛真的只是想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父子两人目光相对,皆是眸色难测。
师容凛并不是真想吃莲子羹,不过是见闺女只顾着别人而没想着他这个亲爹,有些不满。
他轻咳一声,便要顺势推拒。
一旁,师施却捧着脸,特别感动的感叹道:“爹爹,你和哥哥的感情真好,哥哥真孝顺啊!爹爹,你快吃啊,哥哥手都要酸了。”
看到师桓如此孝顺,师施别提多开心了。
师家父子:“……”
就这么莫名奇妙的,一个喂一个吃,一碗莲子羹便全进了肚子里。师容凛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肚子,莫名觉得有些消化不良。
师桓也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心情不大好,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伺候人。
“哥哥,我给你揉揉吧。”师施见他活动手腕,妹妹模式启动,便想上前为他揉手。
师桓却倏地放下了手,轻声回了句,“没什么事,就不劳烦妹妹了。”
他既已知她别有用心,又怎么可能再给她与他肌肤相触的机会?
师桓甚至怀疑,师施给他下了药。
否则,为什么他碰别人是疼,可碰她却那般……舒服?
思及这个因由,他眼底深处全是冷意。
“行了,喂一碗莲子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师容凛不大爽的又瞪了师桓一眼。
虽说是父子,但两人的关系却并不亲密。
还有些看彼此不顺眼。
对于师容凛来说,师桓不过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产物。甚至,某方面来说,还是他极力想要抹去的污点。
想到师桓的生母,那个连面容都已经模糊了的女奴,师容凛眼神便微微一冷。
师容凛十岁时便进了宫,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刘循做伴读,也因此认识了刘循的胞妹昌宁公主。
往后许多年,他的眼里、心中,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子了。
那一夜,是个蓄谋已久的意外。
即使过了多年,师容凛依然记得那夜。
圆月当空,繁星点点,是一个很美的夜,那也是太子与昌宁公主的生辰。
先帝在生辰宴上提到要为公主选驸马。
忍了多年,师容凛终于按耐不住。他不愿,也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别的男人,与别的男人生儿育女、携手一生。
因此,他终于鼓起勇气去向心爱的姑娘表明心意。
可是他被拒绝了。
直到如今,师容凛也能清晰的记得昌宁公主听到他的表白时的样子。
美丽的女子面无表情,只冷淡地回他:“世子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已经心有所属了。”
说完这一句,她便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间,肝肠寸断也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他以为……以为昌宁对他也是有意的。他们相识于幼时,一起进学,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日子,明明与他相处时,她曾笑得那般快乐。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吗?
后来,师容凛的记忆便有些模糊了。
他只记得他喝了不少的酒,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身边竟然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奴——那便是师桓的生母。
但无人得知,师容凛酒量极好。
他们师家人,大部分都是千杯不醉。
那晚,他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绝不会醉到那般程度。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昌宁知道了这件事。
他向她表白心意时,明明说过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个女人,也只会有她一个。
可不过一晚,短短几个时辰,他便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无论是不是人算计了他,无论有什么理由,他终究是与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即便她拒绝了他,可师容凛并没有想过就这样放弃。
可出了这种事,他还如何理直气壮地去说只爱她一个,去追求她?因此,对于那个女奴,师容凛心中厌恶至极。
他甚至起了杀意。
若不是念在这个女奴也是被人利用了的份上,师容凛当时便会要了她的命,而不是把她扔进奴隶营,留了她一条命。
他本以为在奴隶营那种地方,这般柔弱的女人活不了多久,却没想到那女奴不但活了下来,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而这个生于奴隶营的孩子,竟还活了下来。
师容凛其实并不太在意有没有子嗣传承。所在在知道师桓的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慌乱的,他甚至想过让这个孩子消失!
旁人都说卫国公是个痴情种,他也确实是个痴心人,但这辈子能让他痴心的唯有一人。
他的心,是冷的。
为了那一人,即便是亲生的骨血也可以舍弃。
但昌宁公主知道了这事,并且执意要把师桓接回来。师容凛从不会拒绝妻子的要求,这一次,也不例外。
彼时,昌宁公主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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