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玉竹从里头听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淮城是居海边的!
自打自己被卖到小渔村后,之后的整整二十年她都是在小渔村生活。什么能吃,怎么吃,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若是能去到淮城,肯定是饿不死的!
最关键的是,去淮城的话,二姐就不用卖身了。
“姐姐……去淮城,不卖身。”
玉容姐妹两本就有心去淮城,如今又听小妹这样说,立刻就下了决心。
“咱们去淮城!”
即便那儿再穷,也比自家那个狼窝强。反正是回不去的,若是能在淮城安定下来,再苦再累她们也认了。
而且安定下来了,对小妹也有好处。总是这样风餐露宿食草饮凉水的,实在是对她的身体很不好。
玉玲终于打消了要卖身换钱的想法,带着姐姐跟妹妹去登记领了三百个铜贝和十五斤黍米。
十五斤的黍米对玉玲来说那就是小意思,轻轻松松便挎在了肩上。玉竹识趣儿的回到了长姐的怀抱里,没有再作哭闹。
一个时辰后,交了银贝,或是有亲戚认领的灾民都已经进了城门。玉竹姐妹三则是跟在已经领了粮食的灾民里头,等着冀侯派兵。
有些人领了粮却又不想去淮城,便隐在人群后头准备偷偷溜走。却不想林子里居然也有守卫,直接将那些准备溜走的灾民提了出来,并且没收了他们刚领的铜贝和粮食。
瞧得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瞬间老实下来。
半个时辰后,一队约莫有百来人的士兵小跑着从城里出来。玉竹够着脖子探头看了看,那些人面色红润,精气十足,一看就知道冀城粮草充足,兵力强大。
也难怪那些灾民都想留在冀城里。
不知道淮城是个什么样子,究竟有多穷?
………………
半月后,玉竹看着只有冀城城楼一小半高的淮城城墙,对淮城的穷,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城墙可是一座城池的门面,都破烂成这样了,也没人去修下。可见,淮城真是穷到了骨子里。
玉竹心有戚戚,若是世道乱些,这小破墙恐怕连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来这里真的是对的吗?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那低矮的城墙时,都是这样的想法。好些人都吵要跟护(押)送他们来的士兵回冀城去。结果那些士兵转头就走,理都没理他们。
一群人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淮城之外。
好在城里头很快有人出来了。
玉竹被前面的人挡着,看不到出来的是什么人。只隐约听着周围的人在说着大人好生俊俏。
话说她穿越到这里后,天天看到的都是蓬头垢面的灾民,再不就是晒的黑黢黢的士兵小哥,还真是没见过什么长的俊俏的男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玉竹挣扎的从姐姐怀里坐起来,改成抱着姐姐的脖子,可惜还是没有见到人。只听到前头有个嗓门儿特大的人在说话。
“现在开始给你们登记。一个户的都站到左边来,孤人的站右边,动作快些!”
民畏官是本能,听得那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玉竹姐妹三自然是一户的,所以站到了左边。
很快近千灾民都分成了两个大队,每个队伍前头都摆放了四张小木桌和一大堆的竹简。
见队伍都排好了,之前喊话的那小吏才去回了话,领了专门记录登记的人过来。
每一家都问的很详细,每个人的年龄身体情况,婚嫁情况,还有原来的住址。甚至有无走丢的亲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岁都会被记录在册。
轮到玉竹一家的时候,玉容正要开口报三姐妹,却被玉玲抢了先。
“小的家里是二女一男。”
玉容咬了咬唇,到底没有反驳,上前接过了话。
“民女玉蓉,年十五,未婚。家弟玉林,年十四,未婚。小妹玉竹,刚满四岁。”
那记录的人抬头在姐妹三的脸上扫过一眼,低头开始一边询问一边记录。
“身体可有何不适?”
“并无。”
“可有走失家人?”
“有!”
姐妹两异口同声的回答。
“家母于两月前同我们走失了。”
记录的人没怎么怀疑,直接在这一家子的纪录下又刻了几个字。接着又问了母亲姓名,原籍何处。还问了一遍是愿意落户淮城,还是避难几月又回原籍。问完了便发给玉容一块染着红字的木牌,让她们去一旁等着。
木牌上的字玉竹认不出来。她四下看了看,有的人手里是红字,有的人手里却是黑字。每家都有一块,每块上面有的字相同有的字又不同。看上去应该是这个朝代代表数字的字。
这么多的牌子,一天两天可弄不出来。
先不说这淮城的经济怎么样,就说他们这办事的效率还有章程,一套一套的,丝毫不见拖沓混乱就很值得夸赞了。
这上头必定是有个办实事的好官。
穷就穷吧,只要没有昏官,日子总是可以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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