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几年,苏袂习惯了抱着唐刀睡觉,方才还在愁呢,昨上咋整。

万一夜里两个小家伙睡觉不老实,小胳膊小腿往她身上随意一搭,她下意识地抬手劈去或是指尖的火焰那么一弹……光是想一想后果,就头皮发麻。

还有,没有院子的家,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现在好了,有了老太太这么一说,分床的借口有了,改造房子的当口她顺便就把院子给建了。

苏袂郑重地道了谢,缝好最后一针,等张宁那边也收了线,卷起褥子抱起放在靠墙的椅子上,穿上草鞋帮张宁收起地上的草席,拉出条案下的桌子摆好,椅子归位。

抱起褥子披上雨衣,苏袂跟张宁告谢,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两个小家伙叮嘱道:“念营、念辉等我过来接你们。”

林念营乖乖地点了点头,小黑蛋吃得头也不抬,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苏袂的话,反正没啥反应。

苏袂回家,铺好床,拆了客厅的三角架,放到厨房一角备用,将桌凳重新挪回客厅。

这才去王家接了两个孩子回家,走时,张宁用芭蕉叶给包了三个艾粄。

晚上,苏袂按张宁中午教的方法,挖了门外的小跟蒜,摘了紫苏叶,煮了锅鱼汤,就着艾粄三人热热喝了。

一个白天睡了两次,小家伙们精神非常好,一点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小黑蛋更是活力十足地翻找出林建业早前给他寄回家的子弹坦克、子弹□□,自个玩了起来。

林念营就着头上昏暗的灯泡看起了课本,苏袂收拾好厨房过来,偏头瞅了眼,给他收了:“灯光太暗,明天再看,跟弟弟玩会儿。”

小黑蛋警惕地抱了自己的玩具,“我不跟他玩。”

林念营收回投放在玩具上的目光,抿了抿唇。

他还没出生,林红军就上了战场,长到这么大,他没见过爸爸,也没有收过一件来自父辈给予的礼物。

说不羡慕,不渴望,是假。

苏袂把书给他放到书包里,回头瞅了两人一眼,转身去厨房拿了刀和一截竹子。

竹蜻蜓做着最简单,一片薄薄的竹片,一个小圆棍。

划棍洋火略略一烤竹片,从中折出弧度,刀尖抵在中间钻个洞,门口捡颗小石头,把竹片和小圆棍打磨圆滑。

苏袂将竹片放在圆棍的一头,轻轻一转,小小的竹片飞起,在屋中盘旋。

林念营:“……”

“哦!”小黑蛋瞪圆了眼。

苏袂从凳上起身,伸手接住竹片,连同小圆棍一起递给林念营:“拿着玩吧。”

“给、给我的……”

苏袂又往前递了递。

林念营小心翼翼地接住,看了看苏袂,再瞟一眼手里的竹片小棍,犹自不敢自信,这个全新的,跟爸爸驾驶的飞机一样会飞的玩具是他的了!

“试试。”苏袂鼓励道。

林念营恍惚地学着苏袂方才的样子,把竹片的小孔对准地放在小棍上,然后两手捧着轻轻一转,竹片脱离小棍,斜飞着飘了出去。

“飞了!飞了!哈哈……它飞了!婶婶它飞了……”林念营从凳子上跳起来,踮着脚尖捡起竹片,兴奋地叫着,言语里全是欢喜,“婶婶,婶婶,它飞了……”

“嗯,玩吧。”苏袂点点头,收起刀和剩下的竹节朝厨房走去。

小黑蛋傻眼了,正常来说,哥哥都有了,下一个不是该给他做了吗?

“娘!”小黑蛋丢掉手里的玩具,扑过来抱住苏袂的腿,“我的呢?我的呢?我也要!”

苏袂任他抱着腿,淡淡道:“你不是有玩具吗?”

“可是我没有那个呀?”

“那叫竹蜻蜓。”苏袂道,“你是没有竹蜻蜒,可你有爸爸给你做的坦克和枪。”

“这么一比,哥哥好像少了一件,”苏袂道,“我再给他做一件才公平。”

说罢,拿着手里的刀和竹节,拖着他又回到了客厅。

“不行!不行!你不能再给他做了,我要竹蜻蜓,我也要竹蜻蜓……”

林念营脸上的笑渐渐地凝在了唇边,握着竹蜻蜓的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片刻,他朝小黑蛋走近几步:“给、给你。”

小黑蛋嚎叫的声音陡然一停,像黑夜的急刹车。

空气静得,林念营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他不敢去看苏袂,怕从她脸上看到欣慰和对他行为的赞同。

他非常不喜欢长辈师长们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他就该乖巧无私。

小黑蛋怕林念营反悔,飞快地松开苏袂的腿,弹跳起来伸手去抢。

苏袂拽住他的后衣领,提溜着将人放到了身子的另一边,“哥哥只有一个竹蜻蜓,你也要抢?”

“是他给我的,他愿意给我的,”小黑蛋在苏袂手里挣扎着叫道,“你管不着。”

“呵!”苏袂轻嗤了声,“挺能耐的呀!有本事,别吃我做的饭,别睡我铺的床。”

“不吃就不吃,不睡就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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