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点酥面纱落地被春红拾在了手里,问她可要再戴上时,邱点酥摇头拒绝了。
女娇娘粉腮凝肌,霞云抹花了眼晕,一双琉璃眼剔透明亮,笑着问清秀的少年人:“琢玉这么懂雕木,什么时候再教我吧。你我和解,你唤我十娘子便可。”她满目云霞,皆是认真神色。
谢琢玉一听有戏,嘴比心快,激动道:“十娘玲珑心,琢玉心知。”
眼见日头西移,谢琢玉想起一件事情,她猛地一拍大腿吓了旁边的邱点酥一跳,“对了,过几天就是桃花林开放的日子,你不是喜欢桃花吗?要不要去看看?”
她心里有些紧张,眼神满怀期待地等着邱点酥的回答。
邱点酥一听桃林,心花怒放。她早就知道近几年圣上大兴土木建设,宣城城外听说是修了什么桃花源,却从未去过。
听闻桃花林,遍地桃花树。春雨过后桃花开,细风吹过繁花枝头冒,入尾花期落花更美,铺垫了数里的花雨。就是不知道比起暖阁里娘亲亲手栽的那株绛桃花如何?
想必也是花香满园,落花如风过,美如幻境。
“桃花林远吗?你去那做什么?”
“不远不远,乘马车只需半个时辰,远的十五里坡路。我经常去看看,走小路骑驴的话要快得多。”谢琢玉伸手比划着宣城以外的丈势方圆,手舞足蹈可见心里兴奋。
邱点酥笑她,“做什么骑驴?那多难看,别人都是高头大马披褂裹锦。你一袭青衫再带个装箱,骑着头又矮又倔的毛驴别人还不笑你。”
谢琢玉郁闷,她一脚将路边的碎石踢进街边的小沟渠中,“马高、腰瘦、颠人屁股,我又不急着赶路,做什么骑马?”
“骑驴多好啊,驴骑屁股马骑腰,稳当又舒服。再不济,等累了还能倒坐仰卧在驴背上,有什么不好?”
邱点酥低头笑笑,看她一一将小沟渠边的石子都踢进水渠里,拉住她,与她说:“你怎么这么好动,身上长虱子了?我爹跟佣工水利师们研究了一年多才修出来的水渠沟,你别给又填上了。”
谢琢玉看看沟里的清水里躺着的几颗石头,水流绕过石块圈出一个个圆波。她心里顿感惭愧,弯了腰想去捡石子。
“等会儿,你又要做什么?”邱点酥忙拉住她,却见她一边将短衫塞进纤瘦的裤腰,一边挽着袖子轻轻拂开自己。
“我捡石头,你往边上站站,别给水滋着了。”
“你这是有做什么名堂。”邱点酥没觉察她的细心,“你小心别摔进河里去了。”
夕阳不知何时近了最远的一栋城楼,晕黄的暖阳卡在了观哨的石槽里。漫过城中建筑的层叠立影盖在了几人身上,余晖将暖意逐渐取代。
春红和柳绿对视一眼,两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谢琢玉制止了。“你们等着啊,都别动。现在天还寒凉,姑娘家的别沾了凉水,闹了风寒就麻烦了。”
邱点酥心里惴惴的看她挽着裤脚,跨脚站在小渠上弯腰去捡那些碎石。混着青泥的凉水将她粗糙的双手打湿,指尖中泛着白,十指通红。
邱点酥后悔自己调侃她,心里想着就算是谢琢玉这么个少年也耐不住春水寒啊,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你快过来吧,别捡了。这平日里那么多人丢石子,也不缺你一个。快别捡了,衙门里的人每到傍晚会有人用篓子扒出来的。”
谢琢玉难得执拗,不肯过去。水清则暗波凝,夜凉则过水寒。
‘这都春了怎么还这么冷?’她在心里叫天喊地,等最后将杂物都捡出来后才收手。
邱点酥迎上来,看她被涨了岸的水流打湿的裤腿和前襟,说不上心疼或是别的,总之就是看不惯。
她的眉间花钿细碎凌轹,神色一缓百媚千娇,柔荑轻抬想要握住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却被远来的叫唤声惊醒了神智。“你——”
谢琢玉冥冥有感,蓦然抬眼,与她四目而视。
她不快不慢地扯着青衣擦着手上的水渍,眼神含笑带着意趣,调侃一惊一乍的点酥酿:“传闻总说邱家女子如何才德兼备,依在下看,邱九娘端庄,十娘却是心思细腻难猜,琢玉今日得与十娘走这一道,对此深有感触。”
邱点酥凝眉,晚间的灯火明灭在她双眼的霞光里,‘这谢琢玉又在说什么?’她嘀咕着。
“我今日才知原来邱十娘也是一副巧嘴利口,三言两语便叫我甘心拜服,我这才知传言不虚。”
“不虚什么?”邱点酥品出点味道来,不与她站在一道,自己站进了路沿边的阴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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