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不紧不慢走回了座位,稿纸和笔丢回了桌上,他微侧过头,秦思思已经不见,趴在桌上的少女依然把头压得很低。

马尾鸦黑低落,双肩耸动着,而桌边扔着考试.答案上,画着不少红圈。

考试没考好?

就这,有必要?

谢臻不甚理解她的脑回路,但见她胳膊动了下,校服袖口露出几截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找寻找着抽纸,她那包蓝色的塑料包装里的余量已经不多。

没吭声,他顺手拎了自己桌上那包,放到她手边。

这时陈一昂单肩挂包,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哎呦,可算是考试完放月假了!走吧。”

谢臻闪回目光,“……嗯,走。”

他考完回教室了?

苏慕善停止了抽泣,但眼下湿润,鼻尖被卫生纸搓得通红,她缓了缓才抬头。

面前已是空无一人,但桌上多了一包新开的抽纸,教室前门逃逸的衣角,昭示着他真的回来过。

对了,还有思思呢?

她该不会真的去找周家睿对峙了吧?苏慕善心里咯噔一声,忙擦干净眼泪,收拾书包回宿舍取手机,给她发短信。

结果她手机就在宿舍。

每次月考结束后,是放两天的月假是一中的惯例,在宿舍又等了十来分钟没等到人,苏慕善只好给秦思思留了新的消息,随后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回到家是晚上六点,正是馄饨铺忙的时候,王琴和苏伟国都不在,苏慕善放下书包,自己煮了碗挂面草草应付了晚饭。

刚洗完碗,秦思思的电话过来了, “善善,你平安到家了?还好吗?”

“你别担心,我好多了,”苏慕善长吁了一声,“这回是我自己心态没放稳,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秦思思火冒三丈: “你别这样说,这分明周家睿那王八蛋求爱不成,故意搞你心态!气死我了,我之前有眼无珠,居然还帮他在你面前说他好话!”

朋友的声音在电话里好一阵吐槽,苏慕善只是捧着听筒。

关于周家睿,她之前就感觉得到他看似随和,十几岁的年纪,眼睛却幽深得很。经过这事,她心里定夺更清楚了。

不过她心里现在最着急的,是学习,是改错,是赶紧照着发下来的答案,把自己把能改的题改了。

不知不觉,已经七点。

秦思思意犹未尽: “虽然我今天没逮住他,但你放心,月假结束返校,我一定好好帮你找他算账!”

苏慕善:“行了,你也赶紧去改错吧。”

电话挂断后,小卧室骤然安静下来。

坐回书桌上,她长舒一口气,窗外有一颗巨大的泡桐树,晚风吹动满树沙沙的铃铛。

昨天晚自习,办公室外的那棵树也是这样。

“苏慕善,你是一直个懂事的学生,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你上周数学周测,你看看差成什么样子了,班排36位?”

班主任陈红找她,是在第一天考试结束后。果不其然,摊开今天下午在教室对答案,次日上午考试的理综战况惨淡。

尤其物理,每个多选题都有漏选,电路实验一团糟,最后的选做题也遗漏了另一种情况。

台灯下,苏慕善捏着笔头,在稿纸上开始重新演算。

脑子却不听使唤,总回想起被谣言中伤,被污蔑,被陈红强行地灌输“女德”,心仍旧愤愤不平。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情绪化的恶果她也吃了。

当自己不够强大时,面对无从选择的事,只有好好读书、脱离旧有环境,才是她能望见的最有效的路。

想到这儿,苏慕善终于定下来,埋头开始改错。

再一次抬头看时间,已是十点多,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还有人换鞋的声音。

因为是老房子,典型的90年代一室二厅的户型,次卧离门近,隔音也不佳。

“动作声音小点,善善今天回家了,卧室灯亮着呢,别耽误人学习。”

“知道,”苏伟国说,“你去把中午煲的鸡汤热一下给善善。”

“哎呦,唠唠叨叨的,我不得先洗个手?”

父母回家了,冷冰冰的家里焕然如春。

充满人情味的热闹,抵消了一个人时的低沉,苏慕善舒了口气,搁笔,推开房门,扯起笑容,“爸妈……我放月假了。”

王琴正准备去厨房,看到一周没回家的女儿,笑着走了过来扶了扶她肩膀,“回来了呀,乖,妈妈去给你热汤。”

“月考考得怎么样?”苏伟国站在茶几边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呃……” 苏慕善局促。

见状,苏伟国不再多问了,“下次努力!”

转头,在客厅里支起了折叠餐桌,没多久,王琴把鸡汤端了出来,一家三口围坐。桌面上的鸡汤飘着浓郁醇香,说是中午煲剩下的,但里面肉都还在。

王琴把翅中、腿都齐齐盛给女儿,“多吃点,我跟你爸平时忙,也管不了你什么,在学校你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苏慕善夹着鸡腿,“知道的。”

王琴:“学习累不累?”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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