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盏心底冷笑,他一贯如此,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是你妈吗?还得管你有没有吃饱穿暖?管你业余生活是不是寂寞?”

谢佑斯:“…………”

他怔怔看了眼备注,打错了吗?

明盏从未对谢佑斯这么说话,但现在发现说出口也没那么难。

而且谢佑斯是失忆了吗?凭什么认为她都辞职了还会当他的女仆?

明盏:“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没事别来找我。再打来就拉黑!”

说完不等那边反应,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世界清净了。

明盏坐在椅子上,努力融入剧本角色,却发现被打断后始终无法凝神。脑子胡乱地出现很多画面,包括机场那天的情景。

难道甘于付出的人,就活该被践踏自尊吗?

爆发是爽了,但之后却是无尽的难过,像陆凛说的,是啊,这些年的付出都喂了狗。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滴到纸张上晕开,缓缓地,明盏抱着自己的膝盖,情不自禁痛哭起来。

眼前的一幕幕都在倒退,回到三年前。

那个时候她对高高在上上的少年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年少成名,17岁就拿了华语音乐大奖,他还有一张角色倾城的脸。

粉丝眼中,他很冷,性子桀骜孤僻,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拥簇他。

明盏对于他给的工作很珍惜,但是也很害怕他,感觉他应该很不好相处。

当她第一天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白毛衣和破铜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很苍白的少年。

看见明盏,谢佑斯的眼睛里却满是戒备和一瞬间的慌乱,好似被陌生人侵占领地。

他淡淡地冲她笑了下,故意用一种顽劣的口吻对她说:“你好啊,小助理。”

后来明盏才知道,在长达几个月不更一次博,不公开露面的时间里,谢佑斯一个人在对抗抑郁症,每天吃大把的药,看精神科医生。

穷困潦倒的自己去同情一个有钱人,很可笑。

或许是她的真诚令人感动,也可能是看脸,时间长了,两个人的相处比竟工作关系亲密一些,像是朋友。

状态好的时候他就是个大男孩儿,很幼稚也很顽劣,缠着她打游戏,教她弹吉他,还会揪着她的耳朵嗤笑,懒洋洋地说:“你怎么这么笨?小助理。”

但大部分时间,他的情绪很低落,失眠,自闭。

漫漫冬日,谢佑斯对抗病情很艰难,明盏也照顾得很辛苦。

圣诞节那天,明盏接到叶敏慧的电话,冒着小雨给他家送东西,她在路边给他买了一碗三鲜馄饨,用衣服包着保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谢佑斯一个人在家,他裹着毯子坐在露台呆坐,看见她忽然出现,眉眼里显露惊喜的笑容,温柔得像洒满千万颗星辰。

像掉进冰窟的人,看见救星。

明盏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谢佑斯忽然张开手臂,把湿漉漉的明盏裹进松软的羊绒毯里,两个身体挨在一起很暖和,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感受到男生坚硬的骨骼;他的眼睛比女孩子的还漂亮,睫毛翘长,抵着她的额头,轻轻扫在她眼皮上。

他捧着她的脸,亲她的嘴唇,用示弱的气音说:“明盏,你要一直陪着我。”

明盏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身体的颤栗。

还有他嘴唇的温度。

直到他的病情好转,到原本的位置上。

于是这一切就都变了,两人之间只有她单箭头的付出和妥协。

再遇见林雨濛,彻底把她踢开。

他先伸手,也是他先放手。

他永远活在光芒万丈的世界里,她只是进去溜达了一圈。

“明盏,快到你了,准备下。”有人在外面喊了她一声。

明盏擦干眼泪,不能哭,她还有正事。

*

今天试镜的这些新人,演技在陆凛看来都是不过关的。

该哭哭该笑笑,但非常机械化,观众始终无法共情,面试了几个,老师们也略感疲惫,一堆槽想吐了。

明盏进去的时候,陆凛正用剧本敲着自己发昏的脑袋,也没抬头,另一个导演扫了眼她,说:“准备好就开始吧。”

随后便低头看剧本了。

却没想到,明盏一张口就是些许哽咽,生生忍住了,声线里只有一丝颤动。

副导演愣了下,紧紧看着她,她的妆容很淡,能看到下面清透的皮肤,眼周微微泛着红,很细节的东西。

但剧本这里的描写只有一句很简单的:“女主极力隐忍着”,其他的需要演员自己理解和发挥。

副导演看向陆凛,发现他专注地盯着明盏,一言不发,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的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包了很久。

两分钟的戏,台词与情绪一层层递进,尽是屈辱与不甘。

明盏演完,整个屋子里雅雀无声,没有人舍得打断,说实话这个表演和他们理想化的有点差别,但又说不上来她哪里不对。

她比剧本多了一份稚嫩与失控。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剧本都有独特的理解,这无可厚非。

这时明盏有点尴尬,看他们这表情,是演砸了?

一屋子没人点评,只是盯着她,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你还挺让人惊讶的嘛。”副导演笑了笑,开腔打破平静,“是怎么理解人物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陆凛却迟迟没有出声,他的眉心跳了跳。

虽然还有多瑕疵,但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他还记得半个小时前,明盏演成了什么样子,只是略微提点一二,第二遍进步竟然这么大?

她的领悟能力很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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