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宁死不屈的反应仿佛她真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里衣半遮半掩,右肩露在外,苍白的脸爬上红晕,凤眸含怒,羞恼交加。
叶瑶光以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啧声道:“啧啧啧,你身无四两肉,瘦得跟竹竿似的,便是脱个精光,也入不了我的眼。”
说话间她的目光自他肩胛处的疤痕处掠过,眼眸微动,而后别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瞧不出来你故意戏弄我,方才你一进屋便知晓屋中有人了,故意脱衣不过是想让我难堪而已。”
被她识破后宋良玉恢复镇静自若的一面,慢条斯理将里衣穿好,而后便向她伸出手。
“拿出来。”
叶瑶光下意识捂紧了怀中之物,仰首望房梁,装傻充愣,“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走便是。”
她拔腿便要跑,忽觉手腕一紧被一股力道一扯,一个趔踞差点前扑摔个狗啃泥,好在手腕上的力道并未松开将她拽了回来。
一拉一拽,她的脸撞在了宋良玉胸口上,拉扯间她方从怀里拿出来的玉杯不慎落地,清脆的碎裂声让她一惊,本该是她惊呼的,被撞的宋良玉比她反应还大。
“唔……呕!”
宋良玉闷哼出声,随即一口黑血呕了出来,叶瑶光傻眼了。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有预谋的拉垫背,轻轻一撞而已,你吐血也太……”
叶瑶光想离他三丈远,奈何她的意图被他一眼看穿,未及她有动作,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往前倾倒,身子的重力直往她身上压。
亏得她自幼习武强身健体,否则他这样压下来她非得给他当肉垫不可。
叶瑶光一使劲便将人给扶住了,搀着他到床上躺下,站在床前居高临下俯视他,心情颇为复杂。
“传言称你早年身染恶疾,故独自在凤安郡静养,实则并非如此,你可是中了什么毒?”
昨日他在街头晕倒,昨夜她来见他,他的面色也如此时一般苍白无血色,口吐黑血,一看便知是中了毒。
宋良玉费力喘息,未作任何解释。
他沉默令叶瑶光无由生出一股躁意,憋着一股火,可他如今这副模样,她有火也只能憋着。
“先前听闻你身边有一位神医,你如今半死不活的,为何不见他来救你?”
宋良玉渐渐平复下来,额角有细汗,叶瑶光站起欲转身,手腕再次一紧,她低头看去,他的五指白而修长,骨节分明,露出的一截手腕也瘦得用皮包骨头形容也不为过。
他喘息稍有平复,但气息依旧不稳,一言不发却也不松手,叶瑶光不明所以。
“何事?”
宋良玉抿唇,语气不善,“将我撞成这样,还打碎了我的杯子,你休想逃之夭夭。”
还真打算赖上她了,
叶瑶光,气不打一处来,白他一眼,“谁说我要逃了,我不过是瞧你狼狈,去拿帕子给你擦汗而已,好心当成驴肝肺。”
闻言,宋良玉微怔,观她神色不似撒谎,不自在地松了手,以轻咳掩饰尴尬,边咳边算账,“你打碎的玉杯世间仅此一套,乃无价之宝,你若赖账我便叫人去叶府找郡守大人赔,折算下来至少也得赔三千两。”
叶瑶光闻之大怒,“一只破杯子值三千两,宋黑心你的心真是黑,当我是傻子好诓骗是不是!”
宋二公子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平静地算了一笔清晰的账给她听。
“此乃玲珑玉琼杯,原本是一壶三杯配成套,缺一不可,且世间仅此一件,合则价值连城,散则一文不值,如今杯子碎了一只,整套玲珑玉琼杯失去了它的价值,杯子是你打碎的自然得你赔。”
听起来有理有据,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一时间忘了反驳。
她极力暗示自己不能被他蛊惑,且不说打碎杯子他也有份,便是眼下叫她赔十两银子她也拿不出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待如何?”她破罐子破摔了,耍无赖耍得理直气壮。
宋良玉哑然失笑,“一只杯子换你一条命,听起来挺划算。”
“你适可而止,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
叶瑶光狠狠瞪他一眼,走到盆架前,取下脸帕放入盆中浸湿在拧干。
宋良玉识趣闭嘴,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瞧着她拿着脸帕折回床前,动作轻缓替他擦汗,专注而认真,丹唇翕合,低语溢出。
“宋黑心,即便是死你也得死在我手上。”
此时她身上有难得一见的温柔,宋良玉看得有些入了神,连她说了什么也未听清便乖乖应了一声。
“嗯。”
叶瑶光动作一顿,凝视他片刻,宋良玉这才回过神来,满眼茫然。
“你方才说什么?”
叶瑶光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
宋良玉顿时又咳了起来,侧过身头向外趴在床边咳得厉害。
“咳咳咳……药……”
一开始叶瑶光还以为他故技重施吓唬她,但瞧见他嘴角有血,顿时大惊失色,听他嘴里喊着药,她赶忙到屋外唤平日里伺候他的人进来。
“快来人!”
初八远远便听到她的呼喊声,端着药急奔而来,看清叫唤的是何人后,惊讶不已。
“叶姑娘,你怎会在此?”
叶瑶光二话不说接过他手上的药碗,急急忙忙往屋里走,初八追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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