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黎思的话,黎曼青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从大学开始,黎曼青就活得越来越孤僻,不参加社团活动,上课时去时不去,成绩马马虎虎地毕业了,像变了个人似的。黎思很担心她。
黎曼青于黎思而言就是一个脱离正道、走向偏路的孩子。她某天忽然丢下一切跑去学习画画,和她的那些“网友”高喊着独立、自由、男女平等,成天把“结婚不是必要的,如果缘分没到,一个人过也很好”挂在嘴边,也会发声支持les。
黎思觉得她不正常,是疯了。
除了网上那些画画的人,她没有任何新朋友,更别说认识男人了。
黎思怕她真就一辈子不结婚了。
于是一直催她,甚至说:“你去找个男朋友,哪怕婚前怀孕再分手也没事,妈妈给你养。你总得有个伴侣或者孩子,否则以后你老了,妈妈走了,谁来照顾你?”
黎曼青瞥了陆屿一眼,冲黎思笑了笑说:“妈,你别看到个男的就说让对方当我男朋友,差不多一点。”
黎思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否则当年也不会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许哲文。
陆屿在这一点上,确实很符合她的要求。
黎思瞪她:“你要是肯去相亲,肯去认识男的,我用得着担心?”
黎曼青回:“我才25,急什么。妈你不也33岁才结的婚?我起码得向你看齐吧。”
黎思被她的话噎住了,气恼地说:“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拖了,最后急匆匆地才选了许哲文!后悔一辈子。”
黎曼青低下头,垂眸,压低了声音说:“嗯,所以不管到多少岁,我都不会为了结婚而随便选一个人的。”
她们各执己见,用着只有双方能听到的音量一来一回地说着,谁也不退让。
气氛逐渐变得沉郁,恰好窗外天空飘过一朵云,遮了日光,整间屋子透着冷冷的蓝调。
陆屿嗅到了这一丝异样的气氛,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母女俩齐齐看过来。
“抱歉。”他说。
黎曼青说:“没事,你要不回屋休息吧?”
黎思也附和:“等下阿姨做完午饭了,你再出来和我们一块吃。”
陆屿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卧室过去了。
黎思拎起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把水果拿出来。
语气不悦道:“既然是你撞了他,住两月可以。但两月后如果他还不是你男朋友,必须搬走。要是传出去你随随便便和一个男人同居,以后哪个男人找你啊。”
黎曼青一笑:“那是你们老古板。这年头通过中介合租的男男女女多的是,卧室门一锁,各归各住。”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黎曼青收拾水果的动作停下,仰起脖子闭上眼,深呼吸,胸腔起伏,过了许久她才睁眼。
“谁说老人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了?”
眼眸中蒙上一层冷冷的偏光。
老太太说话习惯性地大声,即使黎曼青压着嗓,隔着薄薄的门板,陆屿也能听见。
他若有所思地在门上靠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从卧室走出来,已换了套深色的衣服。
“阿姨,午饭我来做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黎思刚想训斥黎曼青,话滚到嘴边了被打断,狐疑地看向陆屿:“你会做?”
陆屿谦虚说:“会一点。”
“行,你露两手,”黎思指着黎曼青,“那你去帮人家。我去给你拖地打扫房间。”
“不用,妈,我和陆屿会打扫的,你坐着就行了。”
“会打扫什么啊会打扫。你那德行我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陆屿在场,黎曼青恐怕已经爆发了。
即使她固执地搬出来住了,黎思也永远把她当成一个三岁小孩在养,窒息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随你。”她丢下两个字,下意识拉起陆屿的手腕进厨房。
陆屿垂下眼,视线定格在她的手上。
冬天穿着长袖,她的手并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手,而是隔了层衣物,温度却仿佛还是透过层层布料传递过来了。
关上推拉门,世界清净了。
黎曼青松开手,翻看购物袋里菜的品种,淡声问:“我洗菜,你来做?”
“好。”
她双目无神地盯着洗手台前的窗户,远远就能看到不远处桥上来往的车辆,手里动作机械式地重复着。
“曼青,曼青。”
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她的发呆,将她游移的思绪拉回。
“嗯?”
她有些懵地抬头,撞入陆屿的眼眸。
“青菜,洗好了吗?”
“嗯?喔喔,洗好了。”
最后一片菜叶她足足冲了两分钟,连忙关上水龙头,把一箩筐的青菜递给陆屿。
“阿姨和你的口味是偏咸还是偏淡?”
黎曼青说:“咸吧。”
语气像腌过的大白菜,没了生气,蔫了吧唧的。
忽然,她反应过来陆屿刚才是怎么叫她的。
曼青。
曼青。
是一时口误?
她的思绪被黎思和陆屿搅得一团乱,心不在焉地看向滋滋发出声的锅。
陆屿的动作很娴熟,想来这些年应该都是他独自在外打拼,才练成这样。
把饭菜端上桌时,黎思已经打扫完了,她正好从陆屿的房里出来。
黎曼青窒了一秒,把菜放下。
“妈,你怎么能进陆屿的房间?”
黎思说:“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那间不是你的了。习惯地也给打扫了。小陆,你不会怪阿姨吧?”
陆屿抬眼,温和说:“没关系,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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