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是照顾淑妃长大的乳母,即使年迈也起的和司灯一般早,她被人搀扶着缓缓走向淑妃歇息的寝宫时,赵云怜已经候在门口。
他玄色锦袍沾湿晨露,整个人融在清晨薄薄的雾气中,像是等候多时。
嬷嬷走上前:“七皇子今日怎来的如此早?”
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淑妃已经端坐于矮塌之上,翻阅着经卷。
赵云怜抬步走上前,行跪安礼:“母妃。”
淑妃抬起眼眸看了赵云怜一眼,似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简明扼要地开了口:“你我在宫中的形势你也清楚,卫国公家的嫡女还是离远些好。”
赵云怜一怔,抬眸看向淑妃,她却不再多说,抬手轻轻一挥:“你是个聪明孩子,下去吧。”
淑妃的父亲乃英国公,最荣耀的时候堪比贵妃之盛宠,可淑妃是个天生清冷的性子,不喜后宫争斗,也不愿放下身段去讨好皇帝。
嘉和二十八年,她曾诞下二皇子,可二皇子不幸夭折,那之后淑妃性子便越发怪异,常年称病,久居瑶华宫不出。
而英国公刚正不阿,直言进谏,屡次在朝堂上扫了皇帝的脸面,逐渐成了毫无实权空有虚职的闲人。英国公也是个傲气的人物,见皇帝有意冷落,便辞了职务去乡下修养了。
而他是生母是一个小小刺史的嫡女,一时凭借才貌获得盛宠,却又因为口无遮拦被皇帝亲自打入冷宫,明令永世不能出霁月殿。
赵云怜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行礼之后,折身走出了瑶华宫。
—
唐映枫早上哭的那场可把谢氏给吓坏了,加上又听闻唐映枫昨日落了水,赶忙派人请了大夫,甚至还请了人来作法。
唐映枫被迫折腾了一早上,一直到午时才得空歇息。
父亲和大哥现在皆在边境打仗,二哥因为太混账被父亲罚去军营训练,家里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
用饭时,谢氏舀了一碗汤放到唐映枫面前:“三皇子今年便会行加冠之礼,你明年初便是及笄的年纪。你们的婚事也就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情了,虽然婚事是皇上定的,但皇家贵胄毕竟不同寻常。”
三皇子又是目前最得宠的皇子,贵妃娘娘不仅自身荣宠,本家还是丞相府。一想到唐映枫这单纯直爽的性子要成为王妃…… 甚至皇后。
这样一桩荣宠的婚事,这样不得了的亲家,谢氏真不知是好是坏。
她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叮嘱道:“你虽从小在皇宫长大,但也得记清自己的身份。”
小孩子玩闹不会有人计较,但长大了便不一样。为避免唐映枫闯祸,谢氏已经在有意地限制唐映枫进宫的次数。
她从小得的是公主的待遇,但实质只是一个大臣贵女。皇家的恩宠说变就变,若不是皇命不敢违,她都想推了这门婚事。
唐映枫垂眸。
她已经年满十四,明年初便是及笄。
上一世,她才及笄不到一个月,两边便一商量,找了个良辰吉日举行了婚事。
成婚后为避嫌,父亲鲜少与三皇子以及贵妃走动,这让贵妃更为清楚地认识到即使嫡女也当真不能带来丝毫利益,而那时二哥与六皇子、五皇子走得颇近,六皇子背后是皇后娘娘,是赵怀亦最大的竞争对手,贵妃便由此真正动了杀心。
薛明露那时一直借住在丞相府,赵怀亦常打着看望丞相及丞相夫人的名头回去,实则是商量怎么除掉唐家,以及跟薛明露行不轨之事。
即使尊贵如赵怀亦,在对这桩婚事百般不情愿的情况下,也不敢提出异议。她又该如何悔婚呢……
谢氏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唐映枫碗里:“怎么不吃了?”
唐映枫这才回神,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鸡肉。
“对了,今晚你表妹卉儿便到了,你俩从小就不和,但现在长大了她又是客人,你有点当姐姐的样子。”谢氏道。
谢含卉…… 唐映枫一顿。
她重生前化为魂魄在赵云怜身边飘了数年,又才醒来不久,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并未记得那么清晰。
可母亲这么一提,她便想起来许多。
谢含卉是母亲最小的庶出弟弟谢承泽的二女儿,谢承泽是个柔弱书生,偏偏娶了个性格娇纵跋扈的夫人,谢含卉也实打实地学了她母亲那般眼高手低,骄纵善妒。
谢含卉初到京城,惊觉自己以前骄纵的家底跟唐映枫比起来不值一提,在真正的世家贵女面前,自己就像是个笑话,于是变本加厉地想要证明什么。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