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林稚水沉默看着始皇帝,始皇帝却是沉默地望着门扉,黑瞳里压抑着乌云。

“活祭?”林稚水干哑着嗓音“十万人?”

始皇帝不言不语。

林稚水:“活祭十万人?!”

轩窗轻掩壁砌明珠通往殿中的路途,雕着白玉小桥。桥下水银流动周朝苍松翠竹点映幽静,凑近一看,方知苍松是木雕,翠竹为翡翠。

天上有明珠作星辰地上有水银代河流秦始皇陵修建得富丽堂皇兵马俑们个个雕塑得栩栩如生,秦朝能工巧匠确实有一双妙手。

可现在得知兵马俑是活祭而来,林稚水只觉得汗毛倒竖彻骨寒意自窗缝门隙中钻来。

“是什么原因?”林稚水咬了一口下唇强迫自己和始皇帝黑沉沉的双眸对视“您不是会搞活祭的性格一定有缘由,才令您不得已做了这个行为!”

少年从案后探出来,双手撑着桌案,半个身子前倾认真地看着秦始皇:“我不是秦民您如果不想提请告诉我或者您可以直说,您不想说,我不会再逼问。但是,您不开口,我只当您默认我问了。”

始皇帝仍是静默。

“好。”林稚水说:“按照您的说法,兵马俑的存在必定是作用于现在,而作为受益者,我有知情权,我需要知道具体缘由,再来作出属于我自己的判断。”

嬴政眼中淤着冰冷的戾意,几乎能让人看到他为了止谤陨石上的刻字“始皇帝死而地分”,将陨石周围的住户全杀了时的暴戾。

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拔剑杀了林稚水。

他是千古一帝,同样也是暴君,二者并不冲突。

少年仰着脑袋与始皇帝对视,万斛珠光落入眸中,腾而化作蜡烛的灯火,点亮天衢。“您非要我自己去猜,随便我误会您,或者产生别的想法吗?”

秦始皇剑已出鞘,又一松拇指,任由剑落回去,甩袖离去。

林稚水低声:“傲娇毁一生。”

走到殿门口的嬴政:“”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却并不妨碍文韬武略都很优秀的始皇帝猜出来词语的意思。

他脚步顿了顿,而后,一步踏出,“砰”地摔上门。

动作之用力,声音之大,震得林稚水揉了揉耳朵。

好吧,好吧,哄。

毕竟,如果始皇帝真的生他的气了,根本不会那么情绪流于表面。

林稚水追了出去。

兵马俑小哥作为护卫守在门口,目不斜视。林稚水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嘴唇动了动,语速极快:“我们都是自愿的。”

林稚水停住,“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兵马俑小哥点头,却只是闷声说:“如果陛下不说,我也不能说。”

林稚水:“你怎么只会这一句?”

小哥眼睛弯了弯:“伍长说我笨,容易说漏嘴,如果有人问起,就让我只说这个。”

林稚水拍拍他的肩膀,“我去追陛下了。”

少年撒开腿就跑,长长的影子缓慢缩短,消失在廊的尽头。

兵马俑小哥听着陵中唯一会出现奔跑声,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昔日秦皇宫,谁也不被允许大声跑走,至今,只有公子得此殊荣。

也难怪,这个墓室已经沉寂得够久了,充斥着岁月的腐朽,少年的存在好像把美好的日光掬一捧进来,鲜活,明媚,陛下会把他当自家子侄看待,是人之常情。

想到意外飘进耳朵里话,兵马俑小哥心中叹息一声。

唉,希望公子能哄得陛下开心,陛下他那哪里是生气,他就是一直视那件事为自己的失误,在小辈面前承认,十分难为情。

林稚水追着始皇帝的脚步,跑到了自己背书的地方。

猫猫扒着柱子,偷偷探头。

嬴政瞥见了,没好气道:“滚进来!”

“好嘞!”林稚水快活地进去,目不转睛瞅着始皇帝,也不说话。

嬴政抬手敲了敲书柜,流光溢彩后,缣帛似是换了一卷。“怎么不说话了?”始皇帝拿起缣帛,转过身,斜林稚水一眼,“刚才不是还逼问得很理直气壮?”

“我没有逼问。”话是这么说,林稚水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小了一度,“我只是在行使我的权利不是权势,不是货财,就是我应该知道的情况。”

始皇帝凉凉地扯开一个笑,把缣帛一递。

“什么?”林稚水展开一看:“林稚水?我的?”

仔细去看,缣帛上记载了从他出生到现在的情况,有一些他自己都没记得那么清楚了,可是缣帛上却皆明明白白留下记载。

包括他刚说出的那句话,缣帛上竟也出现了。

唯一没有的,就是他的思想。

嬴政再递过来一张,是妖族太子的缣帛,和他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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