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的名字被标在牌位上,就意味着会被厄运纠缠,诸事不顺。

从前村长并不敢这样做。

他只会将一块纯黑的木牌立于景风尧的牌位旁边,意思是告知景风尧,新娘子已经送到。

村长这回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他想看看景风尧面对这种状况会选择怎样做,以此来探出花月在景风尧心中的分量。

想到每晚那些无穷无尽的四处晃荡的吃人黑影,想到自己每月都要祭拜景风尧、对着景风尧卑躬屈膝的屈辱行为…

更何况眼前的景风尧已经强大到随时都可能从棺材里逃出来,对全体村民的生命安全造成巨大威胁。

村长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他恨不得有什么东西能让景风尧彻底灰飞烟灭,再不济也要能够对景风尧形成掣肘!

他还没活够,他不想死!

盯着眼前披着红盖头安安分分站在景风尧身边的新娘子,村长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求生的欲望来势汹涌。

他好像找到了…制约景风尧的办法了。

*

景风尧却没有心思再待在这里。

他随手指了几根燃烧的香火,引开几缕淡淡的烟雾向天上飞去,

心念微动,那烟就化成了一只蝴蝶,依着他的想法去寻他的姑娘。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给在场战战兢兢的村民留下一句警告:

“谁都不许碰她。”

村民连连点头,又跟着村长齐齐弯腰送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祖宗,而后才继续按规定的流程替新娘子诵经祈福。

刘梦雅见状人都快傻了——她站得手脚发酸,居然还要听劳什子的祈福念经。

假装累得受不住了,刘梦雅原本想着把一手搭在棺盖上,一手扶着腰,好显露一下自己的曼妙身姿和弱不禁风的美人气质。

没成想指尖刚碰到棺盖,那些黄色的符纸瞬间发出耀眼的光,一股刺痛感突然袭来,宛如银针刺.入她的指甲盖缝。

刘梦雅“啊”的叫了一声,她震惊又后怕地收回手,离那副旁人碰不得的棺材又后退了几步的距离,心道难怪那些村民都像避瘟.神似的站得离景风尧远远的。

眼瞅着村民的目光齐齐看向自己,刘梦雅也顾不得优雅了,她整个人往地上一倒,五米开外的媒婆连忙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扶她。

媒婆着急道:“小姐是累了吗?”刚刚老祖宗可是摆出了一副很关心新娘子的模样啊!

她老早就看出花月是个体弱的,要是花月累得出了什么事,她怕是要被老祖宗拉去剥.皮抽筋!

刘梦雅沉默着点了点头,媒婆立刻将身后两个女孩喊过来,“先扶花小姐回房间休息。”

村长见状忙制止道:“我们还没祈福完…”

媒婆骂道:“管你那什么念经乱七八糟的事!要是新娘子累坏了,你祈什么福都没用,当心老祖宗将你剥剩一副骨架!”

村长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装作看不见,满脸严肃地领着村民继续念念叨叨着经文。

*

牌位被景风尧打翻的那一刻,紧紧勒着花月脖颈的麦子像是有所感知,根茎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慌慌张张地松开了对花月的桎梏,然后迅速萎缩、干枯、死亡。

花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到地上,捂住自己的脖子重重咳了几声,这才有空低头去看方才在她脚下骤然出现沼泽的辽阔田野。

可沼泽已经消失不见,连同脚踝处刚刚出现的那种又湿又黏的凉意也没有了。花月分明能感知到淹没到她小腿肚的泥水…

然而她现在的小腿肚干净极了,一点泥土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连她在树林中奔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灌木丛划伤的疤痕也不见了。

花月呼出一口气,死里逃生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遇见这种突发情况。

难道是因为七月十五,除了黑影以外的不干净的东西也跟着从地底爬出来了?

这可真是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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